這些話發自肺腑，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反。白家忠勇……從不是為了皇室，只為這大晉數萬生民！

大長公主如炬的眸子死死盯著白卿言，疑心未解，生怕之重之的孫兒欺騙于。

握住大長公主的手，徐徐開口：“孫兒五歲那年，聽祖父與父親談起兩位鴻儒崔石巖老先生與關雍崇老先生于文賢館爭論始皇是明君還是暴君。孫說假若始皇能使百姓能吃飽穿暖，那他便是明君、圣君。”

“孫八歲那年，祖父拼盡全力將史大夫簡從文舊案翻出，佟貴妃及其母族因構陷忠臣獄，史簡從文得以昭雪，可九族早已夷盡，當年就連簡史四歲的小孫都跟著上了斷頭臺，懵懂只以為同全家游戲，被斬頭之前還同母親撒說一會回家要吃糖。”

聲音哽咽：“史大夫簡從文昭雪那日，祖父又問孫，阿寶以為何為明君！孫兒答，仁善治國，不使萬民含冤便是明君！”

“孫十三歲那年，隨祖父戰場歸來，祖父再問何為明君！孫見過白骨山，流渠，看過百姓十不存一，妻離子散！知道天下太平之可貴萬金難求，孫說……還天下以太平的君王，便是明君。”

“如今，大晉萬民暖飽有余，除卻邊疆百姓還連年戰火之累，大晉國尚且安穩太平。若孫兒因私仇造反……至百姓于何地？至白家世代忠烈于何地？至我白家祖訓何地？孫要的并非造反，要的是還我白家一個公道！要的……是莫讓那些佞之徒將’剛愎用軍’這樣的臟水潑在白家忠骨英烈的上！要的是讓多疑猜忌的今上，念我白家功勞，放我白家孀一條生路，莫趕盡殺絕。孫錯了嗎？”

難抑悲痛絕的緒，聲音止不住的拔高，說完已淚流滿面。大長公主心痛難當，用力將大孫兒摟懷中，哽咽難言，竟哭出聲來。

不愿意對祖母說假話，可是卻不一定要將所有的真話合盤托出。

是，此時是不打算反，可已然在為此鋪路！

白卿言可以不反，但白家不能沒有振臂一揮……足以讓皇室更迭的滔天之勢來震懾皇室。

祖父要的海清河晏天下太平，要！

祖父不敢要的威懾主上之權勢，也要！

白家可以對這林氏皇權俯首稱臣輔之佐之，可也要皇室明白，白家之民心所向……白家之厚德流，也可將他林姓皇權取而代之！

他皇帝不是害怕白家功高震主居功自傲把持朝政嗎？！那就把持給皇帝看！讓皇帝懼讓皇帝怕！

要皇權更替……白家說了算！天下百姓說了算！

“阿寶沒錯！是祖母錯了！祖母不該疑你！祖母錯了……”

門外，蔣嬤嬤聽到這祖孫倆了心，抱頭痛哭已然盡釋前嫌，又難過又高興，用帕子抹了抹眼淚，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大長公主年紀大了，哭了一場加上被傷過度已然力不支，由白卿言和蔣嬤嬤伺候歇下。

白卿言從大長公主長壽院出來，一素白孝的郝管家迎上前道：“大姑娘，我們府上門口突然來了一群自稱白家軍兵士親娘老子的刁民，圍在我府門口哭罵，稱國公爺剛愎用軍致使白家軍數萬將士葬，致使他們喪子，要讓我白家還公道！”

腳下步子一頓，雖說昨夜國公府門前陪白家等候南疆消息的百姓眾多，可若不是有心人背后搗鬼，這些兵士的親眷怎敢確定自家兒郎已死在疆場，怎敢昨夜得了消息今日便湊做一團，來鎮國公府門前大鬧？

“那些兵士父母，該如何置老奴不敢擅自做主。世子夫人剛歇下秦嬤嬤不忍攪擾，老奴只能來大姑娘這里求個主意。”郝管家眉頭皺。

白卿言一向認為，人言雖可畏，可善加利用引導便可為可依仗的勢，可以依仗的劍！

如今有人亦想以百姓口舌為刃傷白家，好得很！

只可惜，手中早已攥住了行軍記錄。

眸沉了沉，電火石之間極快抓住了蛛馬跡，茅塞頓開……

吳哲拼死帶回行軍記錄時曾言，有人追殺護送竹簡的猛虎營營長方炎，差錯被沈青竹一行人救下方炎又得了竹簡。

信王鷹犬爪牙怕是沒有能拿到那五冊行軍記錄心惶恐，所以才想到這個方法來試探白家，甚至著白家今日就拿出行軍記錄自證清白。

怕背后謀劃之人想必已有手段，只要白家人敢稱行軍記錄在手，今上便會立即迫白家出行軍記錄，不讓這份記錄有公諸于世的機會。

閉了閉眼，如果是信王幕僚，會怎麼做？

會聚人鬧事于國公府門前，試探行軍記錄白家是否已得之余，為白家百年盛譽抹污。

心若再狠一點，便會在聚眾鬧事之后暗中殺掉一兩個鬧事者，散布流言推波助瀾稱鎮國公府殘殺烈士家眷！把鎮國公府只許他人言功，不許他人說過這樣的言論論放出來，將鎮國公府置于火上。以保萬一行軍記錄白家已到手，信王扶靈回城時不會被民民憤遷怒！

郝管家見白卿言閉著眼半晌不睜，像是魂已不在，低低喚了聲：“大姑娘……”

“派人留心周圍看熱鬧的人，有形跡可疑之人，直接抓了審！”

郝管家立時明白大姑娘這意思是說有人指使慫恿兵士親眷前來鬧事，對國公府有所圖謀。

郝管家神戒備：“大姑娘放心！”

“走，出去看看。”

“大姑娘稍等，我喚上盧平護院，以防萬一。”郝管家謹慎道。

點了點頭。

當白卿言在郝管家和盧平陪同下到大前院時，就聽四姑娘白錦稚憤怒滔天的歇斯底里從門外傳來。

“連先皇都說我白家滿門從不出廢各個將才！我祖父平生行軍最忌諱的就是冒進貪功！什麼剛愎用軍全都是放屁！爾等無知宵小再在我國公府門前滿口噴糞，我一鞭子送你們去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