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衫去大牢，勢必後有皇帝的人跟著，李錦夜不能示人，隻有駕車到半路，然後隻前往。

因為時間急，他平常的腳力來不及，必是運氣使了輕功，趕到四條巷。

這還是其一；其二，李錦夜想把人撈出來，勢必用點苦計，如果沒有猜錯，應該是在殿外跪了半宿的。

天寒地凍，就算是鐵人也支撐不住，風寒就是這麽染上的。

李錦夜見臉上出了然的神，也不說穿，接著道：“我與他一商議，覺得這事十有八九是平王下的套，索將計就計，再把人打得重些，然後又命張虛懷把那子的份給中宮陸皇後。”

玉淵這回才算徹徹底底明白過來。

陸皇後得了消息，肯定會讓福王暗中去查那個子，一旦證實那子的份如李錦夜說的一樣，那麽陸皇後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平王漁翁得利。

肯定會說永毅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這樣一來，蘇長衫那頭安然無恙不說，李錦夜這頭也悄無聲息的給陸皇後、福王遞了投名狀。

想到這裏，玉淵冷汗涔涔而下。

事發生不過短短一夜，李錦夜不僅把蘇長衫保下不說，還和陸皇後暗下結盟，這看似雲淡風輕的布局，裏是他怎樣的殫竭慮？

也難怪這一日不如一日，都用在算計上了！

玉淵心跳越來越快，看向李錦夜的目也變得綿長起來。

曹明剛起，拱手鄭重道：“王爺多智。”

“兆佩服！”方兆也跟著站起來。

另一個謀士也道：“屬下佩服！”

李錦夜端起手邊的茶碗，把蓋子拿走放一旁，碗端起來，放在麵前看了幾眼，突然往地上一扔。

碗四分五裂。

“這碗便是平王，我要先把它打碎了，然後……”

李錦夜順手又起茶蓋，冷笑道：“然後，這茶蓋也就無甚用了。”

三謀士對視一眼，對著李錦夜深深的彎下腰，“王爺英明。”

“英明不英明的，以後再說。現在棋盤擺開，落子無悔，你們現在要做的事，是想想後麵的棋，本王該怎麽下。”

“是！”

三謀士魚貫而出，書房裏瞬間安靜了下來。

李錦夜再也支撐不住，子往炕上一倒，瑟瑟發抖。

玉淵著他，歎道：“毒已骨，還想著幹掉這個碗，那個蓋的，消停些不好嗎？”

“阿淵，是個人心中都有毒。有的深些，有的淺些。你也是中毒深的人，否則又如何會改姓了高。”

這話，在玉淵心裏掀起驚天波瀾。

知道他是極為聰明的，卻不曾想，隻是這三言兩語，他就將整個人看得。

李錦夜掀開眼皮，有氣無力的看了一眼，“我的毒，我自己心裏清楚，今天讓你留下來，也是不想再瞞著，我要做的事，如你夢裏的一樣。”

玉淵盯著他的眼睛，半晌才道：“即便是那個結局，也不變初心嗎？”

李錦夜搭著眼皮，懶懶道：“從我再見明的那天起，我的初心就不曾變過，生也好，死也罷，我不會在意的。”

可是，我會在意！

玉淵差點口而出，話到了嚨口，卻無聲咽下了。

緩緩走到床邊，將被子蓋在他的上，然後蹲下，平視他的麵容，一定一句道：“李錦夜，讓我幫你！”

李錦夜猛的睜開眼睛，然後皺了下眉，勾道：“這是條不歸路，你可想好了！”

“不用想！”

玉淵靜靜地說：“早就做決定了，否則，也不會幫你治病。”

“是因為你娘死了嗎？”

李錦夜的聲音更低了些。他清楚的記得，從前對他們是避之不及的。

“對，我的前無人，後無人，天大地大，隻有我一個。”玉淵他一笑。

心之歸，才是家。

心歸他啊！

“傻子！”李錦夜歎了一聲，慢慢點了下頭，沉沉睡去。

玉淵靜靜地看了他一會，手把他的發髻散開。一頭烏發中，已夾雜著好些白。

輕輕挑起一，用力的將它拔去，然後，走出了書房。

青山迎上來，“小姐？”

“收拾一間幹淨的屋子。”

“這是給……”

“我住。”

玉淵抵住額頭，愁道：“他的很差，師傅不在，我守著。隻是這會我還得先回府一趟。”

青山先是吃了一驚，隨即又有幾分喜悅，忙道：“那我立刻就去安排。”

“藥煮好了，等他醒了立刻給他吃，我去去就來。”

玉淵走出幾步，突然頓足：“屋裏點支安神香，讓他睡足三個時辰。”

“是。”

……

玉淵剛回到高府，就得知謝家大房的姑嫂三人剛用罷飯，還沒走。

“小姐，實在不行就見見罷。”羅媽媽道。

“三叔見過了？”

“三爺見過了，沒說什麽，隻讓們往園子裏逛逛。”

玉淵臉上浮出笑意。

三叔這人心極高，看不上的人，直接趕出府，看得上的，才會留下來逛園子。

看來，這個檻算是過去了。

“媽媽，把人請進花廳，再暗中派人把三叔和寒先生來。對了，讓人幫寒先生收拾收拾東西，我要請他換個地方住。”

“去哪裏？”羅媽媽大吃一驚。

玉淵看一眼，“晚些，你就知道了。”

……

花廳裏，地上的熏籠緩緩吐著白煙。

“小姐來了。”

謝玉湖瞳孔一，忙從椅子上站起來，謝玉清和管氏見了，也跟著站起來。

玉淵換了一銀白點金的灰鼠皮襖子，懷裏抱了個橫置的金葫蘆掐琺瑯手爐進來，整個人清麗儒雅。

謝玉清已經有好些年沒有看到三妹妹，冷不丁瞧見，驚得說不出話來。

想著剛剛看過的園子，園子的氣派致，還有這一屋的用家什，三妹妹上穿的裳……不由的微微出神。

“真對不住，今日外頭鋪子上有些急事，回來晚了，怠慢兩位姐姐和大嫂。”

玉淵走到謝玉清麵前，籠住的手，秀眉中出一抹：“大姐，好久不見了。”

謝玉清回過神，反手握住的，眼裏閃過淚，“一晃好些年，你竟然比大姐還長得高些。”

玉淵笑笑，炯炯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