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老爺看著麵前的棺材，嚇得連聲音都有些發：“這……這……”

“娘！”

跪著的謝玉淵突然啞著聲高喊，“兒幫您行大殮，咱們換了好棺材回家！”

這一聲喊，喊得聲嘶力竭，喊得謝家眾人頭悠悠，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這謝玉淵做事太絕了，竟然連謝家備下的棺木都棄了……，這是要造反哪！

話落，七個白婦人走進來，婦人們對視一眼，領頭的不知道喊了句什麽，七人齊力掀開了舊棺材，幫高氏行大殮之禮。

謝玉淵沒有起，至始至終，除了那一聲喊外，都長伏在地上，一不。

殮完，婦人們齊力將高氏抬出棺材，小心翼翼放金楠木棺材裏。

“蓋棺！”

隨著唱禮一聲長喝，沉重的棺木轟的一聲，嚴合的落下。

婦人們退開，十六個壯漢上來，依次排列走到棺木旁。

“抬！”

壯漢們同時彎腰，同時起，整齊化一的抬起棺木，往外走。

謝玉淵被人扶著站起來，幽幽地最後看了眼靈堂，手捧著牌位跟著離去。

棺木抬出謝府，拐了個彎，竟然拐到了隔壁的江府。

府門開，正門口的燈籠都換上了白，白幡纏繞下的牌匾，不知何時，已換了“高府”二字。

謝玉淵一腳踏高府大門，突然頓住，回過頭，將手裏的靈位狠狠砸到地上。

靈位上用朱筆刻著的幾個字“謝門高氏之靈位”，頓時東倒西歪。

眾目睽睽之下，做兒的竟然連靈位都摔了，謝二爺驚得魂不附。

他正要追上前問個究竟，竟被沈容，沈易兩人攔在高府的門檻外。

“你，你們……竟然放肆至此？”謝二爺青筋出，一副要和人拚了老命的架勢。

沈容，沈易冷笑一聲，各自拔了後的長劍，橫在口。

謝二爺連連倒退數步，一屁跌坐在地上，竟是連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大房夫妻也在送殯隊伍中，見老二被攔，正躊躇著自己這一房要不要過去，蔣奕為在後頭用力推了夫妻二人一把。

顧氏晃晃惚惚一腳進了高府，扭頭看了眼慘不忍睹的謝二爺，心有戚戚想：還好自己沒有得罪過高氏啊！

送殯隊伍順順利利都了高府，偌大的一個正門口，除了謝二爺外，還有邵姨娘和的一對兒被攔在外頭。

那三人都是穿了重孝的服，立在當場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

圍觀的百姓也是樂了，看了這麽多場白事，還是第一次見過這麽稀奇古怪的出殯場麵，這到底是什麽況啊？

幾百雙眼睛看過來，邵姨娘母子三人像是挨了幾百個掌一樣，竟恨不得找個地鑽下去。

“吉時到，起！”

隨著一聲唱，白幡高舉，棺槨再次被抬出，扶靈的兩人，一個是江亭，一個是江鋒。

謝玉淵跟在後麵摔喪駕靈，孝服下一張小臉憔悴的不能眼。

謝二爺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死死的看著手裏的靈位，靈位上赫然寫著：“高門高氏之靈位。”

自己的發妻，睡高家的棺材，從高家出殯，最後葬高家祖塋，這不就是向全天下的人宣告你謝奕達不配！

“小畜生，你竟敢辱我至此！”

謝二爺大吼一聲，一腥從嚨口湧上來，眼前一黑，栽了下去。

“二爺！”

“父親！”

哀樂聲中，謝玉淵回過臉，慘淡一笑，笑意，說不出的淒涼悲切。

一行人浩浩離去。

人群裏，陳清焰目死死的看著那兩位扶棺的人，心裏想：原來這兩人是高家的舊人，也難怪暗中護著。

巷子深，一駕馬車安安靜靜的停著。

蘇長衫長了，一臉的的歎。

“以高氏之出殯，和謝府八竿子沒有關係，這丫頭也是個子烈的。從今往後，謝府隻能關起門來過日子，臉都被打沒了。”

李錦夜冷笑一聲：“謝家可不隻是關起門來過日子這麽簡單。”

蘇長衫心裏有個念頭一閃而過，“你是說……”

李錦夜點點頭。

一朝死，便是相隔。

從前那個爹死，一來年小，二來羽翼未，所以憋著一口氣；如今連高氏都走了，還有什麽可顧忌的，必要鬧他個轟轟烈烈。

畢竟，高氏留下的東西，還沒有派上用場呢！

蘇長衫吊在口的那口涼氣見李錦夜點頭，才歎了出來，“這丫頭，虧想得出來，我算是服了，以後得罪誰，也不要得罪。”

李錦夜輕輕地抬起手，指尖點著自己的眉心，臉上說不出的疲倦。

“你沒事吧？”

李錦夜搖頭，“好幾夜沒睡著覺了，有點累，不礙事。”

“悠著點吧，暮之，人總得有命，才能做事。”

李錦夜仿佛沒有聽見他說，自顧自道：“今天的事早晚傳到宮裏，宮裏的那位是什麽態度，還真不好說。鬧太大，就怕那位……畢竟高家一門是他的忌。”

蘇長衫的臉頓是僵住。

“走吧！”

蘇長衫猛的一驚，“去哪裏？”

李錦夜冷冷吐出兩個字：“宮裏。”

“好好的去幹嘛？”

“與其讓他從別人的裏添油加醋的知道，不如……我說與他聽。”

蘇長衫一副見了鬼的樣子，“那你這樣不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訴他，你和謝玉淵……”

“張虛懷往謝家靈堂裏一站，他就應該知道了，這會瞞著還有什麽意思。”李錦夜長歎口氣：“左右是掰不開了。”

“人算不如天算，這話倒也是。”

聲音漸漸淡去，隻剩下車軲轆吱吱呀呀！

……

兩個時辰後，天氣陡然轉變，幾陣風後，突然下起雨來。

謝府門口，一個小廝模樣的人翻下馬，直奔謝二爺書房而去。

“二爺！”

謝二爺原本像條死狗一樣癱在塌上，聽到聲音，立刻從榻上翻下來：“怎麽樣，都打探到了？”

丁銘瞧了眼主子的臉，低頭道：“打探到了，那個……那個……他們的確把人葬到高家祖墳，隻是……隻是……”

“隻是什麽，你個狗奴才，你倒是快說啊！”謝二爺一腳踹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