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氏角了兩下,深吸一口氣,慢慢垂下了眼睛。
玉湖啊玉湖,別怪母親不為你說話,咱們人啊,就是這個命。
翌日,人再來時,大房夫妻一口應下。
兩家當場換了庚帖,各自找和尚合帖,這一合,合出個天作之合來,
葉家那頭怕夜長夢多,催促著把六禮行下去,又打發府中人下聘。
等謝玉湖得到消息的時候,大婚的日子都已經定了下來,來年的三月初三。
一切,塵埃落定。
謝玉湖此刻才明白,自己本本份份的做了十七年的好人,十七年的孝,都比不上大哥的前程來得重要。
自己隻是謝府富貴路上的一枚棋子,隨時都可以用來犧牲。
把自己關在房裏,號啕大哭一場。
……
這頭謝玉湖在哭,那頭薜姨娘想死。
是個人,心裏清楚的知道男人的心在別時,人的日子過得有多難;
又是個妾,更明白大宅門裏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是多麽厲害。
兒倘若真的嫁進了葉家,隻怕這輩子再沒有開心日子可過。
一咬牙,一跺腳,就往顧氏房裏去。
進門第一件事,二話不說先跪下,淚如雨下。
“大,請大看在奴婢侍候您這麽些年的份上,救救二小姐吧。”
顧氏慢慢紅了眼眶,“薜姨娘,這門親事是老爺太太定下的,又是國公府親自請的人,你讓我怎麽救。”
薜姨娘抬起淚眼,眼裏著一抹恨,“大,您答應過奴婢的,一定會給二小姐找個好人家的。”
“此一時,彼一時啊。”
顧氏搖頭連連歎息,“京城的水深,這婚事要是推了去,謝家在這京城還有立足之地嗎?”
“奴婢就不信,這親事說不,國公府還要打打殺殺不。”
薜姨娘慢慢站起來,眼神兇狠地看著,“不就是怕壞了府裏爺們的好事嗎?可大,那也是你的兒!”
顧氏做夢都沒有想到,薜姨娘膽大包天到敢衝大喊大,氣得悲從中來。
“我有什麽法子,偌大的謝府我能做得了主嗎,還不都是爺們說了算,你有本事衝我吼,怎麽不去衝你男人吼!”
薜姨娘眼裏著絕。
跟了大爺這麽些年,自家男人是個什麽稟,如何不知。雖然比不上二爺黑心黑肺,卻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薜姨娘幽怨地看了顧氏一眼,“嗷”的一聲,一頭撞到了牆上。
,順著白牆濺開來,濺得顧氏一一臉,顧氏嚇得哇哇大哭,“來人啊,救命啊,快郎中來,快……”
……
老實人薜姨娘撞牆自盡的消息,不到半盞茶的時間,就人盡皆知。
好在,郎中來的快,薜姨娘這一撞雖然用了全力,但婦道人家,沒有多力氣,隻是頭上磕了一個大。
待幽幽醒來時,一隻的手上了的臉。
“姨娘,你真傻啊!”
薜姨娘了,聲如蚊蠅道:“什麽傻不傻,總要為你爭一爭,姨娘能做的,也隻有這些。”
謝玉湖隻覺得有一雙手,狠狠的拽住了的心,然後用力一,的心,被碎了。
自懂事起,就跟在嫡母的後,嫡母喜歡溫賢淑,就做到溫賢淑;嫡母說要老實本份,就老實本份。
有一年冬天,嫡母和姨娘同時染了風寒,在嫡母跟前端茶遞水,忙前忙後,卻從來沒有喂過姨娘一口藥。
結果到頭來……
謝玉湖看著薜姨娘的眼睛,哽咽道:“人生十年,不過是大夢一場,娘,這夢該醒了。”
薜姨娘一聽這聲“娘”,淚如雨下。
小時候,這孩子懵懵懂懂的了一聲娘,第二日,顧氏就讓捧了半天的痰盂。
從此,見著兒一次,就告誡兒要守規矩。可守來守去,到頭來又守到了什麽?
還不如像三小姐那樣,鬧一場來得痛快!
“娘,這門親事我決定了,嫁。”
“玉湖?”薜姨娘聽這話,心都碎了。
謝玉湖拍拍的手。
這些年自己安穩的生活,是生母每日在嫡母跟前低三下四,委屈求全換來的。
這門親事必須應下,也隻能應下,唯有這樣,的生母才能在這個府裏過得安穩。
“娘,從前是你護著我,以後換我護你,你別怕,從今天往後,沒有人敢欺負你。隻要兒在葉家一日,你就一日能抬頭做人,連大的臉都不必看。”
錯,他們還得看你的臉。
謝玉湖死命的握著拳,指甲嵌進掌心,本察覺不到疼。
……
因為是和國公府攀親,總不能太丟人現眼,顧氏咬咬牙拿出兩萬銀子置辦嫁妝。
大爺的嶽家管家聽說此事後,也托人送了一千兩銀子添妝。
顧氏一看這添妝銀子,就明白管家是在誇這門親事做的好。
然而,謝玉湖到底是顧氏養了十多年的,銀子掏了,心下總有愧疚,夜裏常常驚夢。
孫平家的見主母心驚,忙出主意讓去延古寺燒燒香住幾天。
顧氏一聽,對啊,正好去佛祖跟兒前懺悔懺悔,說說自己的迫不得已,然後和高氏一道回府。
主意打定,和老爺太太告了假,找了個涼的日子,帶著庶往延古寺去。
謝玉湖原本不想去,但心裏憋著一肚子的話想和謝玉淵說,又想為生母祈個福,左思右想後到底還是跟了去。
這邊謝府的馬車剛出北城門,那邊陳府的馬車駛出陳家。
“阿九,你確定現在三小姐就在延古寺?”
“沒錯,已經去了有十來天的樣子。”
陳清焰想著那個讓他魂牽夢係的,角勾了勾道:“阿九,你說本爺把葉允的為人告訴,會不會激我一下。”
阿九無聲的翻了個白眼,心道:三小姐會說你多管閑事。
阿九:“對了爺,阿九還幫你打聽到一件事。”
“說!”
“謝家不是分家了嗎?三小姐什麽都沒撈到,將來連嫁妝都沒有。爺啊,您可悠著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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