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緣抬手,接住一片飄落的菩提枯葉,輕輕將它放在穆九的掌心:“坐亦禪,行亦禪,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如來,春來花自青,秋至葉飄零,世間萬既然存在,便有它不可違逆的規則,老衲知你更相信命由己造,可若真到了無路可走的時候,不必太執著將自己撞得頭破流,學會順應自然,去悟,去接,也許有些看不的便會漸漸開朗。”
“人生何其短,浮世千重變,不要急著走到終點,途中的鮮花枯葉都是你的修行,至于是劫還是緣,全看你的心。”
雖然了緣講佛法很能讓人心神寧靜,悟良多,那寬洪而慈和的聲音也仿佛能安靈魂,可穆九還是不由得扯了扯角:“老和尚,你是不是又在我什麼看到奇奇怪怪的東西了?比如什麼紅鸞星?”
穆九都無語了,這一老一小就不打算放過是吧?就不能讓一個人孤獨終老,或者做個好事讓當和尚算了?
穆九都懶得聽了緣說什麼塵緣未盡之類的話了,抬手一個東西拋過去:“不理你了,我去那邊走走。”
了緣接住穆九拋過來的東西,是一塊木牌,很簡潔,一邊刻著‘平安’,一邊刻著一朵優曇缽羅花,這是用他給的雷木所雕刻的。
雖然這手藝隨便了些,但重在心意。
“阿彌陀佛。”
穆九從菩提樹后的小路下去,沒有下山,而是繞過了半個山壁來到了一平臺,這個石臺平整潔,連雜草都不多幾顆。
兩邊的山壁合圍形一個沒有合攏的大半圓,從平臺進去,是一個山,山之上沒有遮擋,日月之皆可照進來,穆九慢慢走進去,這里沒有多余的植,讓人一眼就看到了那唯一且最特別的存在。
優曇缽羅花,千年的樹,高十米有余,橫五六米,長在這絕壁之上,沿著山壁蜿蜒上到口。
樹本是長在這臺子的平地上的,可隨著千年過去,它不斷往上長,不斷長出樹,盤錯節的樹深深的扎進了石壁的隙,將那些裂痕遮得不風,儼然與這山壁融為一。
千年的樹木,蜿蜒盤旋,像是一幅千年的宏圖,極為壯觀。
樹并不是壯,最多的是樹虬結,枝葉卻并不是那麼茂盛。
不多的樹枝垂條而下,紙條的尖端,一個個雪裹瓊包般的花朵,亭亭玉立,潔白無瑕,宛若這世間最純潔的一點白,哪怕天已經昏暗,卻也發著瑩潤的澤。
沒有多余的彩,沒有花哨的形狀,卻得神圣讓人不忍。
據說它開放的那一瞬,清香沁人,只是聞一聞都能讓人神清氣爽,而那朵朵花瓣齊齊綻放的瞬間,讓人仿若置仙境。
佛門圣花,優曇缽羅花。
它唯一的功效就是凈化,亦如佛門的真意,剔除一切雜質,留一清凈。
花苞不多,但也不算,一眼去,大概有一百來朵的樣子,可每一朵卻很小,花苞比指尖大不了多,它雖然有神奇的功效,但并非神藥只吃一朵就能有用,若真的想剔除雜質得到神奇的效果,十年一開花,哪怕一百朵,也太了。
這天下想要這優曇花的人很多,可每一個都想獨占,誰也不退讓,最后不可避免的廝殺,爭奪這采花的權力。
兩百年前南山寺的僧人是會守護這顆花的,每到花開,所有的僧人在這里擺開陣勢,阻擋那些想要采花的人,然后由主持采下花之后贈予那些非常需要的人,可這個規則并沒有被人遵守,殺人奪寶,一樣一路雨腥風,甚至這南山寺接連有三位主持因此橫死。
從那之后,這圣花便沒有人再守護它,誰能采到,全看本事了。
穆九抬手,想要花朵,眼看就要到,卻最終收了手,等了七年才等來的花開,每一朵都彌足珍貴,怎麼舍得將它污染?
夜晚,南山寺一片寂靜,明亮的過分的月將天地籠罩,銀霜遍地,而另外一方天地,已經展開了廝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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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九沒有躺多久就起來,天微微涼,微雪早早燒了水,為準備了一個浴桶,穆九泡了個澡這才換上服梳洗。
吃了早膳,穆九才朝明的禪房走去,也沒有避諱,直接推開了禪房的門,明很早就起來做早課,而早課之前他不會吃東西,只會喝一杯清水,現在他倒在做早課的團旁邊,裝清水的茶杯落在了地上。
了緣緩緩走來,看到這幅畫面也不意外:“縱然你不想他卷其中,也不必做得這般絕對。”
穆九背對著了緣,聲音沒有起伏:“老和尚,若是可以,這輩子我都不想他手染一滴鮮,我們兩個人總得有一個能活得像個人,罪惡和恩怨,我一個人背負就夠了。”
了緣深深的看著穆九的背影,這一刻,那仿佛刻在靈魂中的黑暗和死寂越發的濃郁,都說他佛法深厚,普度眾生,可誰知道,他連一個小姑娘都渡不了。
穆九彎腰將明扶起來,作不算溫但看得出小心,將明扶到床上,為他整理擺蓋上被子。
做完一切,穆九才緩緩走出來,看著已經開始頭的朝:“老和尚,為我誦經吧,清心咒聽得膩了,換一個。”
“如你所愿!”
穆九去了后山,南山寺鐘聲陣陣,僧人們做早課,誦經的聲音響起,似乎與往日沒什麼不同,依舊一派祥和安寧。
穆九剛剛走到優曇花所在的石臺,遠的樹林里,群鳥驚飛,帶著一肅殺之氣。
來了。
穆九并非嗜殺之人,也不想把這里變修羅場,這里是南山寺,佛門之地不想多造殺孽,不過若是必要,也不會手下留。
山下,南風看著半個時辰前走出去現在又走回來的人,皺眉:“你們怎麼回來了?”
幾個手下看到南風也是驚訝:“統領,我等一直往里走,沒有往回走啊?”
很快,第二波人也出來了,雖然跟他們不是一起的,但也是看著進去的。
所有人都想取花,斷然沒人會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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