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橙喜歡雪，尤其是大雪。

　穿上厚厚的羽絨服，雪地靴，江橙踩在厚厚的雪上，聽著腳下咯吱咯吱的聲響。

　一排排的腳印留下不多久就又被新的雪片覆蓋，只能看到小小的一塊痕跡，就像馬蹄印一樣。

　市區這兩年炮，除了國貿大廈幾個大型商場申請了電子煙花，其他地方都是靜悄悄的。

　吃過晚飯，耐不住寂寞的幾個人，三三兩兩從家里走出來，欣賞雪景，提前踏踏明年的初雪。

　江橙慢慢踱步到小區門口。

　大門口兩側已經堆起了兩個大雪人。

　“爸爸媽媽，我們再堆一個吧，一個是爸爸，一個是媽媽，另外一個是我，等媽媽生了小弟弟，我們明年再堆一個。哈哈哈”銀鈴般的笑聲響起，是一個四五歲的小孩，站在爸爸媽媽邊撒著。

　江橙尋聲去，見是一家三口，穿著厚厚的棉在堆雪人。

　剛剛歡聲笑語的小孩，穿著一件黃羽絨服，戴著茸茸豎著兔子耳朵的帽子，和卡通圖案的口罩，只留兩只眼睛滴溜溜轉著，站在雪人旁邊時不時跳幾下，像冬天里的一只蝴蝶在雪中飛舞。

　可能覺到有人注視，孩子的媽媽也朝江橙看了過來，見是個穿著白長款羽絨服的漂亮小姑娘，便笑著道了句“新年好！”

　“新年好！”江橙微笑回應。

　一家三口很快堆好了雪人，拍了照便離開了。

　“十一點多了，我們到商貿大廈看電子煙花去，聽說那邊要連續放上半個小時呢！”有幾個路人匆匆走過，議論著，不忘招呼著其他人同行。

　江橙蹲下，摘掉手套，用小手一個一個著雪球，再把雪球擺好，壘到一起。

　很多年前，也是大雪夜，當時跟剛才的小孩一般大小，也有一個人，陪著，赤著凍得通紅的手給著雪球，再將圓圓的雪球壘在一起，做各種的形狀。

　同樣還是一個大雪夜，有個人掰開攥著的手，毫不留地離而去。

　悉的聲音，一遍一遍在耳邊響起。

　“苗苗，過年的新服要省著穿，不要粘到臟東西，要不然就不漂亮了。”

　“苗苗長大了，明年開始咱們只扎一個小辮子好不好？”

　……

　“苗苗！媽媽走了別找媽媽，好好在那邊生活。忘了媽媽！”

　……

　江橙雙手凍得通紅，卻一刻不停地團著雪球。

　一雙黑皮鞋出現在面前，江橙一陣恍惚，抬起頭來。

　路燈發出的芒被一個高大的擋了一半，另一半余里，出現了一張俊逸的臉龐，一雙深邃的眼睛像漩渦，又像深淵，一直盯著，像要將整個人卷進去。

　“哭什麼？”

　傅郁時拉起蹲在地上的人，深沉的黑眸盯著凍得發紅的小臉，大拇指在眼角輕輕索著。

　江橙手背隨意在臉上抹了一把，角上揚，揚起好看的笑臉，眼睛里卻充滿晶瑩，薄輕啟。

　“高興的！在新年最后一刻能見到大老板，明年我一定能財源滾滾！”

　江橙聲音前所未有的，清亮中夾雜一不易察覺的悲傷，在冬日漫天飛舞的雪地里像一首優的旋律在不停地漾。

　下一刻，便被裹在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后，商貿大廈的煙火升起，將大半個夜空襯托的如畫般麗。

　隨著鎖芯的轉，暗紅的防盜門應聲而開，江橙進屋，彎腰從鞋柜里側拿出一雙一次布拖遞了過去。

　“將就一下吧。”

　傅郁時接過來，在玄關換上。

　剛才在外玩雪，江橙的服上落了雪，進屋后溫度高，雪化了灌進脖子和袖子里，涼冰冰的激得直打冷。

　“去把服換了，別著涼。”傅郁時囑咐道。

　江橙也沒矯，一頭扎進了臥室。

　室暖氣很足，傅郁時進屋就將大和西裝外套了下來，搭在客廳沙發的椅背上。

　房間不大，但裝修很走心，一看便是江橙的風格，偏冷的調又著孩子特有的致。

　傅郁時在客廳轉了一圈，停在了餐桌旁。

　餐桌上擺著滿滿一桌子菜，幾乎都沒過，餐桌兩側卻分別擺著兩副碗筷，兩個高腳杯，其中一杯里面的紅酒還沒過。

　傅郁時皺了皺眉，朝臥室方向看了一眼，想起收到的兩條信息。

　“傅總，我在商場到江小姐，在這邊買年貨，好像不回江家過年。”

　“老傅，我中午見到江家丫頭坐在醫院電梯里哭呢！”

　收到兩條信息，傅郁時便撂下一行人，直接申請個人航線飛了回來。

　從機場開車過來，連家也沒回，服也沒來及換，傅郁時便直奔國貿街這邊。剛下車，便看到一抹白的影幾乎與白雪融為一，在大雪紛飛的天氣里，蹲在路邊著一個個的雪球。

　傅郁時的心里突然像被撕開了一道口子，尤其當他看到那張凍到發紅的小臉，淚眼瑩瑩沖著自己笑，他的心便一發不可收拾。

　江橙換了一白套頭衛，一條灰休閑運，從臥室出來，一眼便看到坐在餐桌旁椅子上的傅郁時。

　他穿著白襯，上結實的廓被包裹在里面，坐在江橙原先的位置上，右手拿起已經空了的高腳杯端詳著。

　看到江橙站在臥室門口朝他看過來，傅郁時朝江橙招了招手。

　“吃飯了嗎？”江橙走近，問了一句。

　傅郁時出手了的小手，手心皮紅彤彤的還沒有褪去，但手溫已經正常了。

　“你也還沒吃？”傅郁時問道，看了看一桌未的菜。

　也？

　就是說傅郁時到現在還沒吃飯。

　“我去給你下碗面吧？”

　江橙說完轉朝廚房走去，卻在下一秒被拉住了胳膊。

　“不用，這些就行。”傅郁時眼睛掃向餐桌，語帶調侃：“難得嘗嘗你的手藝！”

　江橙愣了一會，沖傅郁時狡黠一笑，語帶嗔，眼睛里如有萬千星。

　“那我去熱熱，大老板可不能嫌棄！”

　傅郁時也被逗樂了，握著江橙的手了，然后放開，說道：“去吧。”

　一頓遲來的年夜飯，二人津津有味地從年后吃到了年前。傅郁時心前所未有的好起來，跟江橙杯，一人喝了小半瓶紅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