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地上,任由蒼靈一句句的追問我,隻是將那個石球朝他遞了遞。
然後任由神念像上次從問天宗逃出來後,那樣紛的閃著。
這種覺,真的很難。
似乎腦袋很興,又好像很累。
像極了那種熬了個通宵後,洗了個澡,躺在床上,想睡卻又睡不著的覺。
可我了兩下,蒼靈並沒有接過那顆石球,隻是沉沉的看著我,又轉眼看了看其他人,似乎已經知道墨修為什麼沒出來了。
我見他不接,也就握著石球,復又躺在地上。
何苦手拉了我幾次,想將我拉起來。
可我就隻想躺在地上,轉著手,挖著地下的土。
用紛的神念想著,南墟應該是在哪裡,我們還能不能進去,進去有沒有可能救回墨修……
何壽連忙趴在我麵前,朝我輕喚著:「何悅?何悅?」
我沉眼看著他,將那顆石球又朝他遞了遞。
見他不接,直接起,將石球塞在何壽手裡。
然後轉朝著沉青躺著的竹屋走去。
何極就抱著阿乖,坐在竹屋臺階上,阿寶拿著一個竹蜻蜓在逗著阿乖玩。
可眼睛卻瞥一眼阿乖,就朝我們這邊沉沉的看好一會。
見我走過來,阿寶往我後瞄了瞄,慢慢站了起來,沉沉的看著我。
等我走近,小心的抬眼看了看我,這才手抱著我:「阿媽。」
我轉手著阿寶的頭,看著何極:「南墟……」
那白霧腐蝕太強了,籠罩整個南墟,或許這會南墟已經不存在了。
「我知道。」何極輕嘆了口氣,朝我指了指清水鎮邊的界碑:「覺到了。」
「那墨修?」我眼前閃過墨修直接用蛇捲住沐七,跟他一起往深坑中落下去時的場景。
突然覺有些事,真的沒有任何意義了。
吵架啊,你著誰啊,和誰曖昧啊,瞞著什麼啊……
在生死麪前,這些都不重要。
可沐七他們,卻又把生死看得很淡。
我轉手抱著阿寶,坐在何極旁邊,看著阿乖瞇著眼睛朝我笑。
突然覺心頭一陣發酸,眼前又閃過墨修捲住口鮮直湧的沐七,落深坑,又瞬間被白霧掩蓋時的樣子。
好像那一幕,就這樣定格在我眼前,揮之不去。
原先沒出南墟的時候,我腦中隻想著怎麼帶著這些人衝出來。
可出來之後,卻儘是墨修拉著沐七墜深坑的畫麵。
果然啊,不能閑,閑就會想。
「何悅。」何壽急急的跑過來,將那個石球遞給何極,朝我沉聲道:「我們再去救墨修吧,他也是條有無之蛇,還有了實,又有了太一神識的加持,就算落到了有無之蛇的蛇窟,也不會死的。」
他說著,還指了指阿乖:「當初沐七用阿熵一半造出軀的時候,你差點被困在南墟,墨修還帶了阿乖去救你呢。我們這次也帶阿乖去,你不是還會製錄之嗎,到時你製錄墨修,製錄應龍,製錄我……」
「反正隻要是你知道的,你有著原主真,墨修之心,想製錄什麼不行啊。南墟、西歸我們都出來過了,再從南墟出來一次,也就這麼回事。」何壽臉上帶著討好的笑。
見我不,還手來拉我:「就算那白霧沒散,我用殼給你擋著。這次就算南墟全是弱水,我浮在水裡,也給墨修當跳板,讓他出來。」
他黑亮的眼睛裡,全是小心翼翼,角勾得開開的,臉上儘是假笑。
「你別笑。」我看著何壽的臉,突然發現,為什麼他以前不喜歡我勉強笑時的樣子了。
真的很難看,而且越笑越讓人心裡沉重。
我單手抱起阿寶,手接過阿乖。
引著一道神念,傳何極眼中,將阿問困在石球裡,以及南墟中發生的事,全部告訴了何極。
抱起阿乖,就朝著我和墨修原先居住的竹屋走去。
「何悅!」何壽連忙追了上來,手幫我來抱阿寶:「如果你不想去,我們去救墨修也行,就是……」
「不救了!」我雙手抱著兩個孩子,朝何壽搖了搖頭:「下次誰也不救了!」
如果這次墨修能出來,無論以後到什麼事,我真的不想再這樣我救他,他救我……
來來去去的,真的好累。
大家要死就一起死吧。
如果墨修沒出來,那就證明有無之蛇全部被放出來了,那我也沒有時間再去想什麼婚禮啊,滿月酒啊,或者以後了……
大家就是拚死的與有無之蛇戰來戰去,以墨修捲土而食的樣子,怕是整個地界都要被它們吃穿。
或者我像後土一樣,削骨為碑,多劃點隔絕天的地方,供別人藏。
再想想當初後土是怎麼用神魂困住這麼多有無之蛇的,也不知道我有沒有當初後土那樣的勇氣。
或者應龍有沒有當初那樣的實力,一斧斬下我的頭顱。
哦,開天斧,沉天斧,好像都沒有,我這顆腦袋,還砍不下來!
所以墨修如果沒有攔住沐七,那些有無之蛇出來了的話,我也離死不遠了。
我看著何壽,輕輕的吸著氣:「我已經救了阿問三次了,不想再救誰了,大師兄。」
何壽在半空中的手僵了一下,手指蜷著有點抖,朝我喃喃的道:「你別怪他,他就是死心眼,他就是一顆心,你別跟他計較。」
「我知道。」我想點頭,卻發現腦袋很重,點下去後本就抬不上來,就好像重如千鈞一樣。
阿寶連忙摟著我的脖子,朝我輕聲道:「阿媽,別說了。」
他扯著袖,幫我過眼底,扭頭看著何壽道:「大師伯,阿媽累了。」
我朝阿寶笑了笑,神念湧,引著飄帶將他和阿乖護在懷裡。
朝何壽道:「我理解阿問,他是後土之心嗎,所以他也有他的使命,有他要做的事。就像沐七,如果最後所有計劃沒達,他也會稍不猶豫的剜心獻祭,換後土的神魂出來。」
「後土也值得敬仰,也很偉大。阿問也很偉大,沐七也值得尊敬……」我說的都是真心話。
何壽臉卻越來越黑,跟他的服一樣,黑得好像都要反了。
卻似乎也跟我一樣,抬不起來頭。
一邊何苦走過來,扯了扯何壽,示意他先走開。
白微扶著應龍,擔心的看著我。
我朝他們笑了笑,然後看著何壽道:「我真的不想再救誰了,墨修也別救了吧。如果他不能出來,我們進去,都等於送死,就別浪費他一片好心了。」
何壽抬眼看著我,輕聲道:「對不起。」
「沒有什麼對不對得起的。」我沉眼看著何壽,輕聲道:「你做的,和沐七,阿問做的,都沒有區別。」
阿熵、後土,這些對於阿問的存在,就相當於阿問對何壽,也相當於後土對沐七。
所以他們都可以為了他們心中的神,心中的天,付出包括且高於生命的一切。
可我到現在,我都不知道我心中的神是誰。
所以我不知道,如果這次墨修沒有出來,困在後土之眼中的有無之蛇出來了,我會不會和當初後土一樣,捨棄自己,去救這天下蒼生,換來這一片凈土。
我怕我做不到,因為我懷裡,還抱著阿寶和阿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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