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橈數銅錢的手一頓,苦著一張小臉,把字帖遞給了盛姣姣。
幾個爪子一般的大字,浮現在了盛姣姣的面前。
一看,又從齊橈的手里,把那一把銅錢拿了回來,
“你好生把這幾個字寫好了再拿錢。”
字寫這樣,沒錢拿!
“三姐姐,三姐姐。”
齊橈急了,要他讀書寫字,比殺了他還要難,他急道:
“我將來是要學大哥哥去軍營當兵的,功夫好就行了,為什麼要讀書寫字?”
“十里一走馬,五里一揚鞭。都護軍書至,匈奴圍酒泉。關山正飛雪,烽火斷無煙。”
盛姣姣念了一首詩,起來,雙眸看著齊橈,灼灼問道:
“你連軍書都看不明白,連急軍都不知,怎麼當好一個兵?怎麼守護家國?”
人家譚戟未來當了那麼大的將軍,統領全國兵馬,都每日讀書練字呢,每個想當將軍的兵,都應該跟譚戟好好學學。
齊橈低下頭,明黃的燈火落在他的小臉上,他認錯道:
“我知錯了,三姐姐別生氣。”
“阿姐不是生氣。”
盛姣姣上前,雙手握住齊橈的雙肩,語重心長道:
“阿姐只是想告訴你,四佬,咱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喜好,你從小習武,但行軍打仗從來都不是拼蠻力便行的,有時候敵人看得見,但也有很多看不見的敵人,你要練武,更要讀書識字明道理,咱們要當兵,不要當小兵,還要當將軍,當大將軍!”
齊橈眨著眼睛,抬頭看著盛姣姣,小子的膛在起伏,他端正道:
“我明白了三姐姐,我會好好讀書習字,我會好好明道理的。”
“說的好。”
齊漳從門外進來,坐到了盛姣姣的炕上,看著齊橈,抬手,了他的小腦袋,
“四佬,大哥哥去了軍營,二哥哥去給貨郎做學徒,家中就只剩下了你一個,你要好好的聽三姐姐的話,說什麼,都是為了你好,不準頂反駁,也不許氣你三姐姐。”
一晃眼,那個流著鼻涕的小娃娃,如今已經長大了,齊漳站在院子里,都能聽到齊橈在盛姣姣房里,大聲反駁盛姣姣的話。
這還得了,齊漳怕小子反了天,趕的過來想教訓教訓小佬弟。
哪里知道,會聽到盛姣姣講的這一番大道理。
真是好有道理,連齊漳都覺得,自己應該多看些書,多識得一些字了。
深刻認識到自己錯誤的齊橈,乖乖的抓著字帖回屋去寫字,今兒只有把手里幾個字寫過關了,才能拿到銅錢。
齊漳留在屋子里,看著盛姣姣問道:
“聽我阿娘說你往后不去私塾了?姑姑真的揭不開鍋了?”
他說著,手到自己的袖子里,拿了幾個銀錁子,給了盛姣姣,
“缺錢使就說,私塾那邊的學費還差多?”
方才他一回來,周氏就把他進了房里,說了盛姣姣從此不去私塾的事兒。
話是他說的,屬國不安分,讓盛姣姣出門,可這出門,與齊大姑娘有沒有錢,送盛姣姣去不去私塾,那是兩碼事兒。
盛姣姣一頓,手,將齊漳給來的手推回去,
“我真不去上私塾了,不是因為沒錢,是我覺得私塾已經教不了我什麼了,也就不想浪費那個錢了。”
不想去集上,被太子的采紅使發現是真的,阿娘做繡活賺錢太難,盛姣姣想省錢是真的,私塾教不了什麼了,也是真的。
上輩子獨守后宮那麼多年,盛姣姣看過的書,比起私塾夫子看過的都多。
“喲呵,咱們姑娘的口氣這樣大,那往后大哥哥當了將軍,就給你開個私塾,你自己去當夫子好了。”
齊漳笑看著盛姣姣,見一副大言不慚,還點了點頭的樣子,便是起來,朝盛姣姣行了個學生禮,
“夫子,能給學生借幾本書看嗎?”
端坐著的盛姣姣,臉皮也厚,生生的了齊漳這一禮,又稀奇的看著齊漳,
“大哥哥也要看書?”
識字不多的齊漳笑道:
“就準四佬看,不準我看?將來你大哥哥可也是要做將軍,做大將軍的,連個急軍報都看不懂,還怎麼領兵打仗?”
“大哥哥一定能。”
聽他拿的話堵,盛姣姣也是笑了,起來給齊漳找書。
從前就看書,家里也愿意給買書看,有時候齊漳發了軍餉,路過集上時,也會買些集上新到的書給盛姣姣。
慢慢的,盛姣姣的房中,就放了幾柜子的書了。
甚至這幾日為了求心靜,還將上輩子在帝都皇宮藏書閣里看過的,那幾本絕世孤本給默寫了出來。
并裝訂了手抄本。
給齊漳挑了幾本前朝一位戍邊大將軍寫的詩詞。
又見在房中的書架上翻找著,想了想,回對齊漳說道:
“我再拿幾本書,大哥哥給譚戟送過去吧。”
說著,抱出一個書匣子,都是的手抄書。
見抱了個書匣子出來,齊漳便是詫異道:
“你這是做甚?你拿書給譚戟?”
似乎想到了什麼,齊漳更驚了,他一頓,
“等會兒,不對啊,姣姣兒,你跟譚戟?”
他懷疑的看著盛姣姣,這倆人是不是背著家里,有什麼了?
家里誰不知道盛姣姣讀書,幾張紙寶貝的跟什麼似的,尋常姑娘有了錢,都買些釵環首飾,盛姣姣的首飾沒幾樣,寶貝書卻是一大摞。
突然就要借書給譚戟看?
不,不是借,看樣子,是送!
“大哥哥渾說什麼呢。”
盛姣姣忍不住跺腳,小兒態畢現,氣呼呼的將手里的書匣子往齊漳的懷里一放,扭頭道:
“我與你說不清楚了,譚戟與大哥哥是朋友,我想讓你們都做大將軍,所以多讓你們看些書,哪里是你想的那樣?大哥哥再這樣渾說,我,我告訴阿婆去。”
跟譚戟之間并無男私,并無!
難道這男之間,除了曖昧,就再沒有別樣二致的了嗎?
為什麼世人總用那樣的目來看待和譚戟?上輩子是那樣,這輩子還不曾發生過什麼,又是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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