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沒了靜,喬綰看了明秋一眼,將抱著的花瓶放回古董架。
明秋一溜小跑著出去打聽消息。
聽樓墊著腳繞過一地的瓷碎片,妖艷的眉眼滿是遲疑。
“夫人,你這招能行嗎?”喬綰拍了拍手,氣定神閑地端起茶盞抿了一口,緩緩道。
“我娘說過,人不要會示弱,該強也是得強。這事兒我找不到人作證,本該是我心虛,可他既然先敗下陣,這會兒我就該乘勝追擊。九爺也說過,誰先心,誰就輸了。”
聽樓聽得「嘖」了一聲,輕輕拍了拍手表示佩服。
“那您讓九爺心虛了,下一步怎麼做?”
喬綰櫻微勾,“晾著他。”
鬧這麼大靜,季九爺心里一定慌,他現在怕是正頭疼,生怕當面質問,說不定都已經想好了對策。
偏就不按常理出牌,他不敢來,也不去找。
不出所料,傍晚時候季九爺還沒回來,明秋又出去打探了一圈兒,帶回來的消息是,季九爺午后帶著人去鷦欄馬場了。
喬綰氣定神閑地嗑著松子看話本子。
聽樓撇了一眼,提醒道,“鷦欄馬場可在城郊,吃喝玩兒樂一應俱全,九爺要住在那兒了,三兩天怕是不會回來。”
喬綰掀起眼簾瞅,“有人?”
聽樓老實地點點頭,“舊朝時候,達貴人們都結伴去那兒。而且,夫人,別忘了還有好些聞風而的富家小姐,九爺去的地方,們削尖了腦袋也是要往里鉆的。”
喬綰冷笑一聲,將一手松子隨手扔在了盤子里,天散花似的,噼里啪啦掉了一桌子。
過去季九爺出了名的清心寡,都以為他看破紅塵,現今他邊多了一個,那些人的心思就活躍起來了。
聽樓掃了眼桌子,狹長眸子笑的瞇起,提議道。
“要不……我帶您看看去?”
喬綰當然是想盯著季九爺的,但這會兒正跟他別著勁兒,主去了,那還有什麼意思。
“讓他呆著,他要犯錯,才更好。”
聽樓十分詫異沉得住氣,柳葉眉斜挑問,“真不去?”
“去。”
喬綰站起,對著落地鏡照了照,笑道,“等等再去。”
“等什麼?”
喬綰抿了抿鬢發,笑意漫不經心,“等到他心里沒底,越來越慌。”
聽樓就差拿個小本本記筆記了,點點頭,一臉慨。
“夫人還用跟我學?您這點拿男人心的本事,我是甘拜下風了。”
喬綰自鏡子里看了一眼,沒好意思說,這些都是那位出書香門第中規中矩的母親,手把手教的。
的母親萬舒眉,因為生的,被顧大帥擄回府當姨太太,起先也哭鬧不甘,但是不敢尋死,怕喬綰孤苦無依,怕娘家連累。
在顧大帥邊的八年,學會了勾心斗角,學會了拿男人心,也因此,給們母謀得了一份安定。
后來……喬綰整日擔驚怕,開始謀劃著給顧大帥生個兒子,給喬綰養個依仗。
喬綰想,如果顧大帥沒死,還把持著三省,大概等母親生下弟弟,就會開始謀劃怎麼殺了顧家那兩個爺。
想著前塵往事,喬綰深吸了口氣,看著鏡子里的人笑了笑。
所以,有時候寄人籬下過得不好,也不全是壞事,至長時學到的東西,或許是有些黑暗,但總歸是有用的,不是嗎?
至眼下,就能用來治季九爺。
那個男人,是了三次親,可到現在還沒過人,真起心眼兒來,不可能是的對手。
喬綰這邊一步一步想的周到,規劃的穩妥。
季九爺那邊,帶著人一路策馬奔進鷦欄馬場,面上孤高冷冽,心里一直就沒平靜下來。
秦書杰父子等在馬場外,眼下雪已經停了,遠遠看見一隊騎兵,兩人上前迎了幾步。
趙濱和韓兆一左一右打頭,季九爺落后了三步。
趙濱當先打招呼,一貫的笑臉相迎。
“秦老爺,又讓你們破費了。”
秦遠道笑的親切,“趙總軍客氣了,應該的應該的。”
秦書杰大步上前,季九爺端坐在馬背上睨著他,一臉面無表。
秦書杰看他這神態,語氣就不由謹慎了幾分。
“九爺,都安排好了。”
季九爺沒吭聲,冷著臉策馬進了馬場。
秦書杰抿著看他背影,猶豫了一下走向韓兆,低聲打聽。
“九爺,可是因著昨日的事……”
韓兆睨了他一眼,“九爺對你們夫妻的事兒不興趣,你該關心琉蝶生不生氣才對。”
秦書杰頓時一臉不自在,隨即明朗一笑。
“琉蝶心好,這些事兒親前多知道。”
韓兆就不再說話,人家夫妻的事兒,他也不怎麼興趣。
秦書杰在他這兒問不出什麼,進馬場的時候又去問趙濱。
“九爺心不好?”
趙濱抿著,反問他,“你那大肚子的外室理好了?”
怎麼都來關心這事兒,秦書杰忍著頭疼,含糊道,“琉蝶能理。”
“不過,昨天在后院抓著的人,跟我那外室沒關系。”
趙濱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九爺都明白,不必太上心。”
秦書杰點點頭,還是不太放心,“那九爺……”
趙濱搖了搖頭,“跟你沒關系。”
話說到這份兒上,秦書杰只好不再繼續。
進了馬場,季九爺徑直去了安排好的營帳,一整天也沒去別的地兒。
有人來求見,不管帶沒帶禮,全被韓兆板著臉攔住了。
傍晚的時候,秦書杰陪著趙濱跟一堆親軍,從后山溫泉湯泡澡回來,聽幾個親軍勾肩搭背琢磨著一會兒去歌舞館,他總算察覺出哪兒不對。
他瞄了眼趙濱,小聲問,“綰夫人怎麼沒來?”
季九爺不是個重的人,這麼多年邊也就有了個喬綰,前幾次到了哪都帶著,這次出來玩樂,居然沒帶?
趙濱著懶腰打了個哈欠,不輕不重地道。
“綰夫人不適,不愿意折騰了。”
秦書杰「唔」了一聲,心里猜測季九爺心不好,多半跟喬綰不了干系。
但這是私事,他也不會去多打聽。
季九爺當晚半睡半醒,第二天起來難得的頭疼。
他想了一夜,總覺得自己不該躲喬綰,自己怎麼就淪落到躲喬綰的地步了?
明明之前那姑娘還算是聽話的,多數時候擔心他不高興,現在怎麼就反過來了?
季九爺一邊蹬上軍靴,一邊蹙著眉站起,然后拿了桌上的馬鞭,大步流星的出了營帳。
他得回去,躲著算什麼事兒,回去當面跟掰扯掰扯,有什麼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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