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撇子著這些他曾經求爺爺告請求幫忙的假差，快速在這一排人里找出留有八字胡、眉上面有顆黑痣的賊人，抬手就是一個大掌甩了過去。

　這一掌，左撇子用盡全力氣，拿出了搶秋收的氣勢。

　當即將對方打的門牙出。

　對方也是個氣的，跪在左撇子面前，仰頭著左撇子的眼睛，吐了口里的：“呸。”

　“哎呀？你還敢呸？”

　沒等朱興德發話，六子先不干了。

　六子幾步上前一把掐住對方脖子道：“怎麼的，不服是吧，小臂崽子。叔，我給你按住他，接著扇。”說完，一腳將對方踹倒。

　左撇子沒再手打，因為他大姑爺來了，不僅推開了他，也推開六子他們幾人。

　他大姑爺還拿著他記錄的小本子看，他看到那上面自己寫的大大的死字。

　本以為朱興德會問些啥，諸如：爹，這小子在盜的時候還干了些什麼，要不然你不至于單獨寫個死字。或是問一問，怎麼跪一排人，不打帶頭的馬老大，怎麼就打那人呢。

　卻沒想到，大姑爺啥也沒問。

　不但沒問，而且還發現了他瞄過對方的右手。

　左撇子聽到他大姑爺用極為冷靜的聲音說：“剁了右手。”

　“……”

　左撇子有點著急。

　噯？他，那啥？這不得整出人命啊，要不要攔一攔。

　卻來不及了。

　二柱子是真虎啊，是真聽他德哥話啊。

　朱興德話落，二柱子就朝對方里塞個苞米芯子，又用布肋上。

　隨后抄起手里的大片刀，連眼皮都沒眨，一連串的作下來，轉瞬間，手起刀落，咕嚕嚕一只手就這樣被砍掉了，撲鼻的腥味蔓延。

　不提其他跪著的賊人，就連在刀尖上行走過的馬老大，著那只說砍就被砍掉的手，臉也是一變。

　馬老大本來還想著：如若朱興德要錢，他給。

　大不了將的全給過去，再賠點兒。

　他認栽。

　誰能想到一幫鄉下小子膽了，敢抓他，趁著他打個盹的功夫，猴子稱大王。

　而凡是銀錢能解決的事兒，都不算事兒。

　你等他回去的，他非得告訴告訴這幫鄉下小子，他馬老六在道上混的時候，這幫小子還穿著開。到時他非得將游寒村老左家踏平。今日他所遭的，十倍還給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更何況，馬老大之所以心里有底，是因為他想的清楚，不為銀錢，這些人又能為啥。

　明擺著呢，對不對。

　還敢殺他嗎？殺了他不需要進大牢嗎？想過的那些小日子，真就敢豁出去為了殺他們不過了嘛。

　這就是他的籌碼。

　畢竟能看出來，這些人，不過就是想要過消停日子，剛剛過了溫飽線還在掙扎著想吃點好的、穿點好的那種人。又不是亡命徒。

　所以說，不是他瞧不起這些人，他們手上是不敢沾人命的，就今兒這一出，已經是最大的膽量。

　不信綁他們來山上，是真的為要他們的命。

　可是，剛剛眼不眨就剁手，讓馬老大的心徹底慌了一下。

　似乎有哪里和他想的不太一樣。

　做人，你甭管干什麼事兒，終是為圖點啥。

　你是瘋子嗎？難道綁他們來山上，真的只為報仇？

　而接下來，似乎是為驗證馬老大的想法，朱興德本就不按照他想的那般出牌。

　這些人通通被綁在樹上，一人一顆樹。

　馬老大在其中。

　綁好后，堵上。

　朱興德一點兒要問他們要錢的意思都沒有，連質問都不質問，只留下一個字：“打。”

　剛剁完手的二柱子，手里拎著鞭子急忙應道：“好嘞。”

　六子、二柱子、常喜、金子、水生、朱老三、落后一步的朱老二，和落后一步遲疑的朱老大，拎著鞭子向每棵樹走來。

　啪啪的鞭子聲帶著回音，伴著六子他們質問的聲音：

　“啊，接著啊？哪只手的。”

　“花俺家銀錢，俺讓你花，跳我家院子，哪條跳的，我看你還有沒有力氣花，看你好有沒有力氣跳俺家院子。”

　“還敢傷人？來呀，接著傷人啊，別打人，和一個老婆子你也有臉，你打我唄，來來來，我給你松綁。”

　“這十鞭子我替我星哥娘你，這又十鞭子，我替我星哥死你個王八蛋。”

　二柱子越越來氣：“我再十鞭子，還是為我星哥，科個舉，你們竟然背后端俺們老巢？你咋不我家呢！有能耐將我家也了啊。”

　金子揮舞著鞭子是大罵道：“用的銀錢吃喝玩樂是吧，我們為蹲你們，在外面啃冰涼的餅子，你們卻在里面抱著一幫溜溜的人還特娘的洗熱水澡。是哪面的臉嚼的花生米？！”

　那花生米全是他賣的。

　看著這些賊人拿著來的錢買他的花生米，他還賠笑，想起前幾日就恨不得將這些人的牙掰掉。

　六子是一邊揮鞭子一邊質問道：“哪只手兌的銀票。你說啥？還給俺們？去你媽的，不要了，你再給的銀票永遠不是那張。”

　被綁在樹上的賊人們，通通要被昏過去了，疼的冷汗直流。

　還得勸自己呢，總比缺胳膊強。

　楊滿山沒參與揮鞭子，他正用繩子拖拽著曾經過小麥臉的賊人，從那些被綁在樹前的賊人們面前經過。

　讓被綁在樹前的賊人們清晰看到，那了只手的胳膊在滋滋冒。

　那只被剁掉的手，他正踩到腳下。

　滿山負責理這些跡。再隨意給敷上一些草藥，用破布包上。

　包上后，不管對方是早已昏死過去的狀態，再綁在樹上。

　別人都在挨，不能這一人的。

　要不然被砍手這不等于是因禍得福了嘛。

　都十月底的天了，一桶涼水毫無遲疑的潑了過去。

　潑完，滿山言簡意賅的喊二柱子道：“柱子，分點力也他。”

　“得嘞，二哥，放心，不了他一鞭子的。你去吃飯吧。”

　咱們這一伙人，除朱興德和楊滿山，剩下全吃完飯了。

　哥說了，不吃飽了咋開工。

　而朱興德和楊滿山之前沒趕上飯點兒，他們在縣城安排留守的兄弟們來著。

　一方面安排由誰來守著羅婆子所住的醫館，由誰來守著馬老大的家眷，該怎麼個守法。

　一方面安排左里正的孫兒往家里傳話，送銀錢，讓外婆那面趕釀酒。

　另外，將莽子叔重新找來。

　朱興德又讓左里正的孫兒跑去其他村里再給他喊來兩名小兄弟，陪同莽子叔去趟府城。

　還馬匹。

　當初走得急。

　在府城人生地不，連個朋友都沒有。

　騾車還被滿山帶走了，朱興德沒辦法，只能找到小妹夫的同窗那位王兄的家人。

　那家人在外面送“王兄”進考場時，和他站在一起，又都是這個縣里的，比較識。至敢借給他貴重的什。

　就這樣，他朝人借的馬。

　得趕還過去啊。

　要不然那位“王兄”考完，他媳婦帶的丫鬟小廝、書、家里的管事坐啥回來呀。

　給人家兩臺馬車都拆了。

　全靠小妹夫的面子，他們才回來的快。

　此時，朱興德坐在石臺前，一邊大口大口的吃著煮玉米，旁邊還有一大鍋煮玉米再冒著香氣熱氣，一邊看著兄弟們打那些賊人。

　當滿山洗完手走過來，他遞給滿山兩玉米：“壞了吧，快坐下來吃。”

　滿山接過玉米，一邊吃一邊向那些挨打的賊人。有幾人已經撐不住暈過去了。

　左撇子用小鍋炒的辣椒醬，端出來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

　兩位婿像看景似的著那些人。

　有點像啥呢。

　打個不恰當的比方。

　他跟蹤時，見過那些賊人大把大把撒銀子，雇一些跳舞助興。而眼下他的兩位婿，看那些賊人挨打就像是助興似的，表和那些賊人當初看到們跳舞沒啥兩樣，還笑呢，瞅那樣且還下飯。

　他：“……”

　左撇子躊躇一下，小聲提醒朱興德和楊滿山：“別給打死啊。”

　實在不行，沒掌握好分寸，打殘半個一個的還中，別一下子折磨死十幾個。

　十多條人命可不是那麼好遮掩的。

　總之，縣城一下子了十多位禍害，一天半天的還行，時間一久，那就完了。

　“德子，打完這一撥，能讓他們開口說話就說吧，咱該出的氣，出了也就完了，再要要錢，多要一些。只給本錢指定是不行的，必須要多訛他們一些。”

　在左撇子樸實的想法中，打一頓出了氣，最好的結果再多訛一些銀錢才是最實在的。

　左撇子繼續勸道：

　“再著，婿啊，咱們將他們綁在山上，天冷的，我真怕去掉打殘的再凍死幾個，咱也麻煩，那得挖多坑啊？趕干正事兒要。別總將那堵上，他們想說點兒啥也沒法出聲啊。”

　朱興德看到老丈人來了，急忙站起接過辣椒醬，又讓左撇子坐在他這凳子上。

　還給左撇子拽了拽棉襖，才說道：“不急，爹，甭管要干啥，也要先將他們心里整瘋，自然讓干啥就干了。你老要是冷，聽我的，趕回離烤火睡覺。我們這一夜不可能睡。其實，要我說，您今兒直接回家好了，免得和我們遭罪。”

　別的左撇子都沒聽進去，就記住關鍵詞：

　一、一夜嗎？

　要玩一夜啊。

　“那不得通通折磨殘嘍？”

　楊滿山疑：“爹，你又不氣啦？”

　“我氣，我恨不得他們皮，要是律法說殺人不犯法，我指定。可是，律法它管啊，殺這麼多人，我覺得有點兒多，我怕律法管咱們。”

　噯，白玉蘭知道這一切，估麼會哭著罵他。

　搞不好，老岳母都會揍他。

　二柱子率先完了，他負責的那幾位不扛打，全昏死了。過來喝口水，這給他累的滿頭大汗，正好聽到這話。

　二柱子像摟住親爹一般，親昵地摟住左撇子小聲問道：“叔，你害怕啦？那啥，真死了也不用害怕，知道青城山下死的那些人不，嘿嘿，就是俺們干的。”

　朱興德和楊滿山想攔住都來不及了。

　二柱子那面還在說呢，“那些人全被野豬拱死了，大不了他們這里有不扛禍害的，咱就喂了這山上的野豬，野豬不行還有狼。噯？咱不是還帶了蛇嘛？嘿嘿，給蛇吃也中。走，我送你老回山烤火，你該睡覺就睡覺。”

　左撇子汗都豎起來了：“啥？”

　“什麼啥？叔，那些人要我們命，不是他們死就是我們亡，我星哥都要進不去考場了，是野豬幫我們報仇的。”

　左撇子被二柱子架住胳膊朝山走，邊走邊回頭看兩位婿。

　腦子里轉悠著，野豬，小婿。

　沒想到野豬快滿月了，最后最后又干了這麼大一票。

　而二柱子提到的蛇。

　確實。

　他們這一趟帶蛇了，兩籠子，全是小姨子給準備的。

　但眼下還沒到放毒蛇的那一步。

　楊滿山在吃了半鍋玉米后，來到了他的“獵豬基地”。

　雙手用力將板子推開，出里面麻麻的倒刺。

　野豬皮那麼厚，都能扎氣，就不用說人了。

　三個帶著倒刺的大坑一亮相，別說被推推搡搡趕鴨子一樣被推來的賊人們看的臉發白，就連朱家兄弟和金子水生他們也看傻了。

　啥時候挖的這麼大的坑啊，俺的媽呀。

　朱興德拽住其中一位賊人上的繩子，連踹帶推就要扔坑里。

　在對方眼看著就要掉在麻麻的倒刺上時，才讓二柱子在另一端拽住繩子。

　“說，你還干過什麼缺德事兒。”

　“啊啊啊啊，我錯了，饒命。”

　朱興德皺眉，“再扯脖子喊一個？柱子，松。”

　二柱子在另一端立馬就松開一點繩子，拴住的賊人又向坑里進了一步，這回連大聲呼都不敢了：“我說我說，我和馬老大他們沒有瘦猴他們辦的事多，我只是這次參與去了杏林村朱家，朱家我也沒著什麼銀錢，不不不，花的銀錢我加倍給你，只要放我。我還說過朱家驢糞蛋表面，再什麼缺德事也沒干過。真沒干過！”

　朱老大不樂意啦，你說誰家是驢糞蛋呢。

　沖二柱子喊道：“松繩子，扎死他個癟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