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中旬,氣溫驟降,仿佛一夜之間就從還能忍的寒冷,直接來到零下。
夜里,睡在炕上的徐月突然覺下暖氣全被吸走,邦邦的冷過脊背直接凍到了心上。
徐月被凍醒了。
手一,才發覺火炕不知什麼時候滅了,早已經沒了溫度。
塞滿蘆花和舊麻碎片做的冬被在有火炕的況下尚可保暖,可火炕一滅,頓時就冷得直打哆嗦。
睡前上炕時還是暖烘烘的,甚至有點熱,徐月就只穿一件單睡覺。
沒想,居然被凍醒了。
屋外有風聲傳來,炕頭的窗板沒關嚴實,被風吹得發出“砰砰砰”的聲響。
大慶造紙業不發達,后來經過一位姓蔡的宦改造之后才有了可以書寫的紙張,所以平民百姓家的窗戶也和以前徐月在古裝電視劇里看到的完全不一樣。
整個北城人家的窗戶都分里外兩層,里是鏤空豎桿窗欞,外頭另蓋一整塊木板防風防雨,平時支起木板就能,放下來就遮住了源。
所以,真到了下雪的時候,徐二娘先前想象的坐在窗邊看雪的浪漫場景本無法實現。
要是把窗板一掀,風雪滾進來,人能凍死。
“嗚嗚”的風聲伴隨著“沙沙”的米粒一樣的聲響從窗板下了進來,徐月爬出被窩穿上外黑來到窗前,輕輕推開窗板,一抹瑩就了進來。
凌晨青灰的天空下,滿地都是銀白,鹽粒一樣的雪粒兒隨風吹到了的臉上,及溫熱的瞬間轉化水,心涼。
下雪了!
顧不上欣賞這樣的雪景,徐月忙把窗板放了下來,屋再次陷一片昏暗之中。
徐二娘也醒了,迷糊問:“炕熄了?”
徐月嗯了一聲,告訴姐姐外頭下雪了。
徐二娘夾了被子,著這一刻的寒意,再也想不起什麼浪漫什麼風花雪月。
現在只想要件可以保持恒溫的魔法袍。
可憐的是,現在連能做魔法袍的布料都買不起,或者更悲催的時,這里就沒有能做魔法袍的布料!
睡是睡不著了,姊妹倆干脆穿服起床準備出去看看,把火炕重新燒起來。
然而木門打開的那一瞬,姊妹倆就到了如刀割般的刺痛冰冷,立馬把探出去的腳了回來。
轉回到屋里,到阿娘做的屜矮柜前,把里頭的服全部拿出來加在上。
兩件破爛舊麻,再加上兩件新單,又穿上新布子,在麻布鞋下綁木屐,準備妥當,這才敢出門。
天地間都變了白,積雪反,凌晨的天空亮堂堂的,本不用點燈。
姊妹倆來到與房間相連的廚房一看,燒火的炕沒有遮擋,被雪澆滅了。
姊妹倆把火重新點燃,其他屋子里也傳來了靜,王氏、徐大、徐大郎都起了。
和姊妹倆的反應一模一樣,先是被這突如其來的雪天凍得清醒,然后急忙回屋穿上所有服寒,這才走出來。
“這才十月中,這雪下得有點早啊。”徐大籠著袖站在屋檐下慨道。
徐月和徐二娘了聲阿爹,便跑進了徐大后的正屋。
夫妻兩個并不睡在一張炕上,家里四間房,徐大郎睡西屋,徐月姊妹兩睡東屋,徐大睡正屋客廳,王氏則睡在正屋旁邊的小耳房里。
正屋的炕又大又暖和,因為是在屋里燒炕,徐大比較注意,火還燒得旺旺的,并沒有熄滅。
姊妹兩躲進了阿爹的被子里,一邊給小手哈氣一邊汲取火炕的溫暖,總算是緩了過來。
徐月里念叨著:“羽絨服、羽絨被、羊絨子、線手套......”
仿佛這樣,就能夠讓自己暖起來。
可現實是殘酷的,念叨的這些東西,這里全沒有。
或許也有吧,都在權貴家中,與一個貧民窟小丫頭毫無關系。
王氏和徐大郎依次進了屋子,王氏手里拿了新買的好弓和箭,似乎要出門。
“你要干嘛去?”徐大疑問。
王氏一邊收拾一邊說:“我要出城一趟,趁著雪還不大上山再打一次獵,給孩子們換幾件裘穿。”
說著,抬頭看向還沒開始收拾的徐大,“你和王大有不是還接了幾家的盤炕嗎?早去早回,我今天不一定能回來,你早點回來看孩子。”
“什麼?”徐大皺了眉頭,“大雪天的你出去就算了,晚上都不回來你不怕凍死在山上嗎?”
“二娘、娘,阿娘走了,別省著柴火,保暖重要,要是一會兒有人來賣柴,再買些。”
沒搭理徐大,王氏同孩子們代完,帶上草編的斗笠就出了門。
“徐王氏!”徐大沖那背影大喝了一聲。
回應他的只有嘭的關門聲。
徐大氣夠嗆,但眼里明明全是焦急和關心,可人已經走了,他也只能祈禱這娘們兒功夫足夠高,早點安全回來。
徐大走進屋,穿上了家中唯一的一件羊皮裘。
長及膝,也不是好料,羊很板,外頭用厚帛面。
很普通的一件裘,放在以前他徐大公子看都不會看一眼的貨,卻要近兩千錢。
先前王氏拿給他的玉手串不夠,后頭又讓娘多拿了一串出來,這才足夠。
現在算來,娘那應該只剩下一串手串和一小塊金餅。
那小金餅有四兩,大慶一斤十六兩,一斤黃金價值一萬錢,這小金餅算下來不過是2500錢。
玉石手串900錢,再加上他這半月幫人盤炕賺下的五匹麻布1000錢,總共才4400錢。
就算小孩裘比人裘便宜,也遠遠不夠給家里另外四人一人置辦一。
想到這,徐大忽然到有些慚愧,先前他還想窩在炕上躺著睡,現在一場雪落下來才知道自家連基本溫飽都還沒解決。
打出生起四百年來都沒這麼窮過,徐大表示心累。
但心里再怎麼抱怨,還是很誠實的行起來。
叮囑徐月和徐二娘好好看家,早飯也沒吃,徐大就冒著風雪去喊王大有,繼續兩人還未完的盤炕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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