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泉，聽起來好像沒什麼問題，就是小勢力搶大宗門的苗子，這種事在大丹其實也有。”

　左凌泉心里也這麼想，但專門挑‘八字純’的苗子，沒搞懂意思。他拿出天遁牌，呼道：

　“靈燁前輩，在嗎？”

　天遁牌幾乎秒回：

　“水木為，金火為，土居中位。八字純，如果五行親水木，就是太之；氣過盛天生弱多病，正常修煉路數屬于廢材，但修煉某些特別路數，又屬于天賦異稟，九宗沒有這樣的流派。”

　左凌泉聽完這話，先沒管話里的意思，而是抬頭向周邊，古怪道：

　“靈燁前輩，你是不是在我上放了監視的東西？”

　“對。”

　“……”

　吳清婉表一僵，下意識了襟，有點惶恐不安，顯然是想起了昨天晚上被修的事。

　湯靜煣也是瞪大了眸子，心底有點后怕，暗道：還好昨天忍住了沒出去湊熱鬧，不然……死個人……

　左凌泉臉上同樣掛不住——他著婉婉說話的場面，要是被皇太妃瞧見，正人君子的形象豈不是全毀了？

　他低頭在上來去尋找。

　上靈燁的聲音再次傳來：

　“你找不到，這是為了你的安全考慮，不會窺探你的私事兒。”

　左凌泉確實找不到，只得悻悻然收手，繼續說起了正事兒：

　“前輩的意思是，那個沈掌柜，是走旁門左道的，才專門找一個‘八字純’的徒弟？”

　“有可能。高壽短，重則病，壽數不比正常修士；靠太或者太之來修煉的流派，九都會走極端爭取時間。”

　“那我去看看況，有問題的話……”

　左凌泉本想說‘有問題再通知你’，可想起上靈燁在背后‘監工’，他又改了：

　“有問題靈燁前輩提醒我一聲。”

　“嗯。”

　稍顯高冷的回應傳來，天遁牌流消失，再無靜。

　左凌泉把天遁牌收了起來，帶著兩個姑娘快步前往城外的沈家草堂。

　吳清婉心如麻、如坐針氈，在后面跟了一截，實在忍不住，走到左凌泉跟前，仔細在左凌泉上尋找監視。

　左凌泉也找了片刻，實在找不到，也只能用眼神安了一下清婉……

　————

　沈家草堂和雷公山一樣，位置在城外的苦沱河沿岸，距離雷公山不算太遠，也就隔著兩座小山嶺。

　三人沿著大道行走，可見沿河兩岸的山嶺間修建了很多府，偶爾也能看到修士劍從天上經過。

　來到沈家草堂附近后，周邊是一片占地近百畝的田地，地里種的莊稼并非尋常農作，而是各種靈草、靈果，哪怕有陣法遮掩，依舊能覺到田地間濃郁的靈氣。

　沈家草堂位于靈田的邊緣，面朝河道，旁邊有水渠，引河水往田地間灌溉；草堂并不大，也就是一棟大院，外面晾曬著很多藥材。

　靈田之間的道路上麻麻全是人，其中有修士有百姓，要麼帶傷要麼帶病，在大院外面排起了長隊。

　修行中人一般不生病，只傷，治療多靠丹藥，因此真正的仙家郎中，都是在府里煉丹，很有人會開堂坐診。

　左凌泉瞧見這麼多尋常百姓來看病，腳步就慢了下來——仙家郎中地位超然，出去挖天材地寶，不出力都能分大頭，本不缺神仙錢，要銀子更沒用，給凡夫俗子看病的話，純粹就是做慈善。

　吳清婉也算半個大夫，見草堂外這麼多人，有點慨：

　“這麼多修士過來治傷，說明造詣了得；醫道造詣高深的修士，還開堂給百姓問診，恐怕也不收銀子，為人差不到哪里去。”

　左凌泉的想法如出一轍，他沒有靠太近，只是站在高瞄了一眼——大院里面晾曬了很多藥材，一個著麻的老郎中，天坐在桌子后面，正在給一個村婦把脈，后面的房子里有幾個學徒在抓藥、熬藥。

　除此之外，左凌泉一眼就看到了昨天的那個小丫頭。

　快六歲的小丫頭，穿著一件新的碎花子，蹲在臺階上，手里端著個小瓷碗，里面滿當當的全是；狼吞虎咽間，好奇盯著老郎中把脈，面前還趴著一條流哈喇子的大黃狗。

　三人瞧見此景，實在很難起疑心。

　湯靜煣遠遠瞄著，搖頭道：

　“這要是邪魔外道，那咱們就不配當人了，弄錯了吧？”

　“弄錯是好事。”

　左凌泉笑了下，小丫頭沒事他也放心下來，轉就想帶著兩個子離開。

　但湯靜煣欣賞著靈田中的奇花異草，尚未走出靈田，腳步就慢了下來，疑看向腳底。

　左凌泉見此，回頭詢問道：

　“湯姐，怎麼了？”

　湯靜煣手兒疊在腰間，看著腳下的道路，眉梢鎖，遲疑良久后，才輕聲道：

　“下面好像有東西。”

　吳清婉什麼都沒覺到，用繡鞋踩了踩著黃土地面：

　“什麼東西？”

　“不清楚，和上次在地底遇到那團火的覺差不多，仔細覺又沒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團子“嘰嘰~”了兩聲，探頭打量，意思應該是“哪兒呢？鳥鳥怎麼沒覺到？”。

　“靈谷境的修士不會出現錯覺，覺有就是有。”

　左凌泉覺得有古怪，把探寶羅盤拿出來查看，但周邊靈田里全是天材地寶，羅盤上指針轉，本沒法定位。

　吳清婉瞧見此景，也覺得不太對：

　“靈田上有法陣，窺探就會被發覺；諸多靈草可以干擾探測的法。如果這些都是偽裝，這辦法確實厲害，恐怕沒人能察覺到下面還藏著東西。”

　左凌泉環視一周后，又看向遠的草堂：

　“能這麼藏的，絕不是簡單東西，走吧，去查查草堂的來歷。”

　吳清婉微微頷首，回頭看向無數前去看病的百姓，又輕嘆了一聲：

　“希這次也是弄錯了。”

　……

　------

　河對岸，雷公山。

　山莊后側，雷弘量在炙熱府盤坐，旁的火苗，微微了下。

　雷弘量睜開眼簾，看了眼火苗，微微抬手，府的口落下一口巨石，封死了出口。

　雷弘量赤著上半站起來，走到府中心位置；腳下的地面亮起一圈兒圓形的法陣，繼而整個地面飛速下陷，化為一口豎井，直地底深，最底部是一條通道的盡頭。

　叮——

　叮——

　叮——

　幽暗通道的另一頭，傳來敲擊的聲響。

　雷弘量快速穿過通道，面前出現了一個方圓近一里的巨大空間，于靈田的正下方。

　地下空間亮著昏暗火，依稀可見一百零八巨柱，支撐著穹頂；巨柱上布金咒文，每個文字比人還大，彼此串聯，一直流淌到地面，直至匯聚到地面的中心。

　方圓近一里的恢宏建筑，要耗費多心難以想象，而打造出一百零八巨柱的人，僅僅只有一個。

　雷弘量抬眼看去，在陣法的西南角，發現了那道人影。

　他劍而起，飛過了巨大的陣圖，落在了人影附近。

　人影沒有穿上，長發披散下來，看起來有點邋遢，不過煉師工作的時候，都是這副模樣。

　人影面相不到三十，長得俊朗，面相甚至帶著幾分儒雅；手里拿著雙手錘，直接站在三人高的巨大煉金爐里面，敲擊著黏在爐壁上已經凝固的金廢料。

　叮——

　叮——

　……

　煉金爐倒在地上，金的污跡流淌了一地，旁邊則是堆積小山的天材地寶，也是雷弘量累積近百年的家底。

　雷弘量走到煉金爐之前，仔細打量一眼后，詢問道：

　“尊義，怎麼了？”

　吳尊義揮著鐵錘，嘆了口氣：

　“炸爐了。”

　雷弘量還以為是多大事，搖頭一笑：

　“煉師不炸爐才有問題，不過你炸爐確實稀奇，我都忘記你上次炸爐是什麼時候了。”

　“我沒出問題，火出問題了，到了什麼東西牽引，失控炸爐。”

　雷弘量聽見這話眉頭一皺，走到煉金爐中，蹲下來仔細查看痕跡——從廢料澤來看，爐火焰往左側偏移，致使左右溫度不均，才引發了炸。

　這種錯誤，腦子正常的煉師都不會犯，更不用說吳尊義，只可能是到了外力牽引。

　雷弘量煉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遇上這種事兒，他茫然道：

　“無火是天火，能影響它的只有神火，玉瑤洲唯一的神火在荒山下面，怎麼可能影響到這里？”

　“帝詔尊主上也有神火，說不定就在附近。”

　“帝詔尊主……”

　雷弘量臉白了下，站起來，看向左右，眼神謹慎。

　吳尊義倒是很淡定：“沒發現不用慌，發現了慌也沒用。”

　雷弘量想想也是，又看向鼎外巨大的陣圖，想了想道：

　“這玩意能對付帝詔尊主？”

　吳尊義搖了搖頭：“弄完才知曉，不過依我的估算，打不死帝詔尊主，最多能抗一會兒；如果被提前發現，咱們就可以直接去陪祖師爺了，逃的機會都不一定有。”

　雷弘量輕輕嘆了口氣：“我是想把祖師救出雷池送回，你前途無量，沒必要把命搭上，覺得事有蹊蹺就走吧。”

　“我走了，你一輩子都畫不完這最后一筆。”

　吳尊義放下鐵錘，看向即將型的陣圖：

　“授業之恩，無以為報，這是還你的。做完這件事，我就走了。”

　雷弘量沉默了下，輕聲一嘆：

　“天地雖大，卻無你我容之。當年該把你送去天帝城，私自把你留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把你害了。”

　“無路可走的時候，是雷公山給了我一塊臺階。你以誠心待我，我自以誠心報之，即便真把我害了，也是我舍生取義，不必為此愧疚于心。”

　“唉……”

　雷弘量注視片刻后，沒有再多說，轉離開了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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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渡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