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烏云遮擋了天上的明月，天地之間只剩下臨淵城的燈海。

　太妃宮，上靈燁斜靠在珠簾后的榻上，懷里趴著碧眼白貓，眉眼間稍顯出神。

　上靈燁早已了幽篁，不眠不休數年也無妨，晚上不用睡覺；但太妃宮不是修煉之地，稀薄靈氣沒法讓的修為提升半步，盤坐修煉毫無意義，到了無事可做的深夜，只能靠在這里神游萬里。

　前兩天和左凌泉聊了一次天后，上靈燁雖然依舊沒弄清楚老祖的用意，不過心里倒是安定了些，不再煩躁和猜疑，只是認真思索自己錯在了哪里。

　獨自深思良久，尚未梳理清脈絡，珠簾之外，就緩緩浮現出了一方水幕。

　“喵~”

　白貓翻起來，用爪子的墊，踩了踩上靈燁的脯。

　上靈燁從神游萬里中回神，轉眼看向水幕。

　水幕之中，依舊是仙家集市的場景，視角位于齋的房頂，約約的聲響，從下方傳來：

　“……已經查過了，那個小子左凌泉，是南荒小國大丹的修士，份是前侍衛，此次到臨淵城，是跟著大丹皇室京，覲見大燕天子……”

　“修為如何？師承何人？”

　“買通了禮部的吏，給的消息是二十七歲，半步靈谷，師父程九江，一個小山頭的山主，靈谷四重的修為……下午那小子來了集市，打聽進落魂淵的消息，有背景不會跑去落魂淵掙辛苦錢，消息應該無誤……”

　“二十七歲，半步靈谷，天賦還行……”

　“那小子找的向導，是集市上的散修老錢，給點神仙錢應當就能買通；要不我去安排好人手，在落魂淵里找機會……”

　“去吧。”

　……

　竊竊私語結束后，水幕的視角，閃來到了另一棟房舍上方，司徒震撼出了滿是絡腮胡子的大腦袋：

　“師叔，聽到沒有？”

　上靈燁輕輕著白貓的發，偏開目，語氣稍顯不耐：

　“以后這種無關要的小事，不用和我稟報；我知道了又能如何？提醒齋誤判了對手實力？”

　司徒震撼有點無辜：“師叔，是你讓我注意著府主，有什麼不同尋常的事都告訴你。”

　“我讓你注意的是，他有什麼地方和我不一樣、為什麼被老祖青睞、是不是有什麼地方比我強，不是讓你當護道人，明白嗎？”

　不一樣的地方？

　司徒震撼眨了眨銅鈴似的牛眼，認真琢磨了下：

　“比師叔強的地方，我是沒看出來，不過和師叔不一樣的地方，倒是多。”

　上靈燁眼神微，坐起來：

　“說。”

　“府主是男人，師叔是人。我瞧見他第一眼，就發現了。”

　“……”

　上靈燁呼吸微凝，本想訓幾句，可最后還是下心里的波瀾，認真道：

　“世分，人分男***無高下，男同樣如此，這不是老祖青睞他的理由。”

　司徒震撼連忙搖頭：“這可不一定，在我看來，鐵鏃府就不該有老祖之外的人，人或者娘娘腔，都不適合走我們這種純爺們的路數。”

　上靈燁抬起纖手，了眉心：

　“鐵鏃府的路數，確實不適合子，不過老祖能走通的路，我便能走通，老祖青睞他，不會是因為男之別。你可還看出其他的？”

　司徒震撼怕被老祖發現，都不敢靠近左凌泉，能看出什麼？不過師叔問起來，他還是只能瞎琢磨：

　“其他的……對了，府主好像很重義，不管是對待邊子，還是修行路上認識的朋友，都特別實在，看的我都想和他拜把子……”

　上靈燁微微蹙眉：“我難不還虧待過別人？”

　司徒震撼連忙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我覺得吧，師叔有點太仙兒了，待人很厚道不假，但總覺是公事公辦，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既沒有道，也沒有能一起喝酒的朋友，嗯……我覺這樣活著沒啥意思，當然，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

　上靈燁沉默了片刻，才搖頭：

　“修行一道，從來都是大道獨行，老祖也沒道和平起平坐的知心朋友。”

　司徒震撼聽見這話，表有點古怪，猶豫了下，才小聲道：

　“師叔又不是老祖，咋曉得老祖心里的想法？說不定心里有人，只是沒告訴你……”

　心里有人？！

　上靈燁表微震，眼底涌現出怒意。

　司徒震撼知道師叔視老祖為至高無上的圣人，不容他人有半點詆毀之。他連忙道：

　“師叔你別發火，我也是實話實說。府主邊那個小姑娘，是老祖的化，我跟了這麼久，發現老祖可不像是護道人那麼簡單，別的不說，就那眼神兒，和市井小媳婦看自己相公似的，哪有護道人這麼護道的？”

　上靈燁嚴肅道：“老祖當是用了什麼不知名的神通，和湯靜煣的神魂建立了聯系，可以在萬里之外控湯靜煣的軀。平時那個不是老祖。”

　司徒震撼半信半疑，和市井的八卦婆娘似的，小聲道：

　“老祖以前從不給弟子護道，獨獨對左凌泉例外；左凌泉除開長得俊，是男的，其他地方也不比師叔強；老祖要控打架，可以直接控左凌泉嘛，偏偏用人家道的……”

　啪——

　上靈燁輕輕一拍榻扶手。

　司徒震撼連忙停下話語，訕訕道：

　“我就是幫師叔分析下老祖的機，隨便說說。”

　上靈燁沉默半晌，抬手揮了揮：

　“忙自己的去吧，以后不用盯著了，你也看不出什麼。”

　“謝師叔。”

　司徒震撼如蒙大赦，生怕上靈燁反悔，把銅鏡一收，水幕里便消散得一干二凈。

　上靈燁獨自在榻上坐著，還真就被司徒震撼的胡說八道，說的起了疑心。

　不覺得老祖會凡心，但司徒震撼說的也對，又不是老祖，怎麼可能知曉老祖心的想法？

　以前從未見老祖對其他弟子這麼呵護過，自認比左凌泉只強不弱，老祖當年都未曾親自出面給解過圍。

　以前一直猜不老祖為何對左凌泉這麼青睞，但如果說，老祖不是把左凌泉當接班人培養，而是單純的老母牛吃……

　！！

　上靈燁坐直了些，瞄了眼珠簾外的老祖畫像，實在不敢往下想了。

　不過，不可否認，這個說法有一的可能。

　想要求證，那就只能盯著左凌泉，等老祖下次現的時候，看兩個人的言行舉止，是不是有過線的地方……

　老祖這麼多年不見，順便也能趁機會拜見老祖，問問心中的不解……

　上靈燁斟酌了下，覺得求證沒有什麼壞，猜錯了也無傷大雅，那也沒什麼好猶豫的……

　……

　------

　同一片夜空下，太妃宮隔壁的宅院里。

　使臣隊伍和蘭芝夫婦，都住在附近的四夷館，宮墻之下的宅子里，住的人不多，加上冷竹也就五個人。

　姜怡是家主，住在正房，未到靈谷沒法不眠不休，此時已經睡下。吳清婉和湯靜煣，則住在東廂和西廂。

　左凌泉作為駙馬爺，沒婚之前，想和姜怡睡在一起不大可能，也沒法明正大和吳清婉、湯靜煣睡在一起，因此和冷竹一人一邊，住在正房左右的耳房里。

　今天下午出門大概打聽了下消息，去落魂淵需要一個向導，人已經好，明天直接過去即可。左凌泉一個人去尋寶有點風險，因此準備帶上最能打的湯靜煣，至于程九江和兩名供奉，出去挖藥材罷了，事后還得分賬，能不帶肯定就不帶了。

　天已晚，左凌泉在房間的床榻上盤坐，養蓄銳為明天前往落魂淵做準備。剛閉目沒多久，放在枕頭旁的天遁牌，忽然亮起了微。

　左凌泉睜開眼簾，拿起天遁牌注真氣，里面便傳來了聲響：

　“凌泉……嗯……”

　吳清婉的聲音，語氣輕帶著幾分猶豫，聽靜似乎還埋在被窩里。

　左凌泉角勾起一笑意，沒有回應，把天遁牌收了起來，輕手輕腳地起，打開房門來到了院。

　正房里沒有燈火，依稀能聽到冷竹和姜怡平穩的呼吸聲。

　湯靜煣住在西廂房，半步靈谷可以很多天不睡覺，此時窗戶還開著，里面亮著燈火；湯靜煣坐在茶榻上修煉，晚上洗過澡，上穿著鵝黃的寬松睡，雖然沒什麼，但天生水充盈，是臉蛋兒和白皙赤足，便能讓人到那白豆腐般的細膩。

　左凌泉掃了一眼后，腳步輕盈來到了東廂房，從窗口無聲躍其中。

　宅子剛收拾好，還是第一次住，燃著裊裊熏香，屋里沒有燈火。里側的繡床，水綠的薄被鼓起，段兒韻的吳清婉整個人都埋在被褥里面，連頭發都沒出來，還在小聲嘀咕：

　“喂？凌泉？……怎麼沒聲兒……”

　左凌泉眼角含笑，并未出聲，悄悄走到跟前，把手從被褥的邊緣探其中，手一片溫熱……

　“嗚……”

　吳清婉嚇了一跳，在被褥下面轉了個，握住左凌泉的手，挑起被褥，蹙眉嚴肅道：

　“凌泉，我用天遁牌和你說話，你不出聲也罷，怎麼還跑過來了？”

　“我以為吳前輩我過來。”

　吳清婉還真沒左凌泉過來的意思，示意不遠的正屋：

　“姜怡住在斜對面，就隔著兩堵墻，我連呼吸聲都聽得見，你……唉~你進來說話。”說著挑起被褥。

　左凌泉褪去鞋子，鉆到了被褥下面，順勢就抱住了吳清婉，手也有點不老實。

　吳清婉上穿著子，只是怕被姜怡聽見，才以被褥遮擋聲音罷了。把兩個人捂嚴實，湊在耳邊訓斥道：

　“你別。我和你說正事兒。”

　手不見五指，左凌泉只能覺到前的，他湊在吳清婉的耳邊，詢問道：

　“怎麼了？”

　“我這兩天打聽了下，往年參加九宗會盟的人太多，要找個南荒出來的修士，如同大海撈針，我只知道個名字，連二叔去了什麼宗門都不知曉，這可怎麼找才是。”

　左凌泉聽見這個，作稍微老實了幾分，摟吳清婉，聲安：

　“我來想辦法，嗯……對了，我上次瞧見皇太妃，說接近皇城的修士，都會調查背景。九宗會盟在京城附近召開，那麼多修士聚集，緝妖司必然也會嚴加巡查，說不定有記錄……”

　吳清婉著左凌泉的臉頰，猶豫了下：

　“皇太妃那麼大的人，姜怡都不好求見，怎麼讓人家幫忙查？”

　左凌泉想了想：“時間還早著，我想想辦法，看能不能找機會詢問；即便見不到皇太妃，緝妖司就在隔壁，多走幾次，總能通融一下。”

　吳清婉別無他法，也只能輕輕點頭，想了想又道：

　“還有你和姜怡的事兒，你不和雙修，怎麼提升境界？如今都安定下來了，你趕快找機會把姜怡辦了，這樣以后……以后我陪你修煉，也方便些。”

　“這事兒得水到渠，不能太功利。我先去落魂淵探個路，不危險的話，以后把姜怡也帶著，然后找個機會……”

　“姜怡就是倔，你用點強當場就就范了，還能罵你不？等發現能修為暴漲，肯定一天到晚都粘著你；這幾天我和姜怡好好聊聊，你回來就和把事兒辦了。”

　“嗯……”

　……

　吳清婉嘮叨片刻，說完了輾轉難眠的話，稍微分開些，聲道：

　“好了，你回去睡吧，這地方不敢修煉，你真氣充盈，暫時也不需要。等你從落魂淵回來，我和你出去，到客棧開個房間……到時候我獎勵你一次就是了，什麼都答應，不訓你。”

　左凌泉見吳清婉確實有點害怕，雖然很想找刺激，但也不想讓子溫婉的婉婉太為難，點頭道：

　“修煉吳前輩說了算，我又不會用強。嗯……親一下可以吧？”

　“……”

　吳清婉抿了抿，還是擺出了師長的儀態：

　“凌泉，我是你師長，你……嗚……”

　雙被含住，吳清婉有些無奈，卻也沒掙扎，只是閉上了眸子，輕啟貝齒，讓左凌泉得以親得更深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