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你剛才犯了幾個錯誤嗎？”秋無際蹲在楚戈邊，用懶洋洋的語調遮掩著心中的漣漪。

　楚戈了無生趣地趴在那兒嘀咕：“知道……果斷就會白給，猶豫就會敗北……我速啃下去就好了……”

　說到最后，聲音也只剩自己聽得見。

　結果秋無際也不知是真聽見了呢，還是猜的，居然冷笑著回應了：“你剛才如果把那張豬啃下來，那也只能啃到地板上。”

　楚戈想想可能也是，便悶頭不答。

　實力差距太大了啊，趁不備拱翻了有啥用，控不住啊。

　秋無際笑地將他拉了起來，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塵：“你的錯誤呢，在于住了人卻沒有抵住腰，腰力在這種時候是最重要的憑恃，一旦腰被制住，效果比手腳還厲害。”

　楚戈人都傻了，你……你這是在教我怎麼強你？

　秋無際若無其事地道：“這是教你怎麼制敵，誰像你滿腦子七八糟的東西？”

　楚戈很是慚愧：“記住了。”

　秋無際淡淡道：“鑒于你沒膽的慫慫表現，為師覺得很萌；膽敢第一次主反抗的表現，為師覺得很猛。都值得表揚，所以繼續教學。”

　楚戈下意識防姿態。

　一只玉指毫無阻礙地越過他的防，點在他的眉心：“本座若要揍你，你還是別掙扎了……”

　楚戈：“……”

　隨著一指點過，天山折梅手的全套招數和運勁法門，清晰地烙印在腦海。

　果然不需要自己意的教，也不需要秋無際實的揍人。

　和金鐘罩一樣，仙人我頂，就是這麼簡單。

　楚戈之前不想這樣作弊，還夢想著師父教授呢，這回反倒覺得松了口氣：“那個，我還是自己練套路嗎？”

　秋無際勾了勾手：“和本座對練。”

　“！！！”楚戈轉就跑。

　秋無際一把拎著他的后領揪了回來。

　小小的租屋很快回著連綿不絕的慘聲：“師父，我錯了師父……”

　“錯在哪了？”

　不就是錯在讓你今天被人喊嫂子了嘛，可那是你自己允許別人發微博的圖引發的，那時候誰想得到這麼大節奏啊……然后就一直找借口打我。

　楚戈覺得自己冤得跟竇娥一樣。

　但說打吧，又不完全算，真的在對練。

　“問你錯在哪了，你在想什麼呢？”秋無際氣鼓鼓道：“你剛才這手，應該回轉，彈指點我手腕我收手，然后左手跟上，像這樣……”

　纖手穿梭而來，兩人的手互相織在一起，仿佛彩蝶舞輕梅，停駐在枝椏上，之不去。

　“最后就能達這種僵持，而不是被我扭得跟只一樣！現在知道錯在哪了嗎？”

　原來你問的是這個……

　楚戈老老實實道：“記住了。”

　雙方互相架著手臂對視了一眼，兩人的眼里都有什麼在閃爍。

　這搞了半天，不還是教學嘛？

　秋無際手腕玄奇地一扭，手指從不可思議的角度拂過楚戈的手腕，如若玉手拂飄雪。

　楚戈手腕一麻，秋無際便掙了糾纏，扭著他的手腕作勢折，口中擬聲：“咔嚓，你又被折沒了。”

　楚戈哭笑不得。

　秋無際收了手，一搖一晃地背著手回了房：“剛才那一式，自己琢磨，為師要洗澡了。”

　楚戈自個兒傻站在那里空著手瞎比劃，剛才秋無際的玄奇真讓他到了夢中的武俠，比金鐘罩還直觀，很是有趣。

　而且很。

　一招一式都非常漂亮，被使出來，更漂亮。

　不知道以后自己使順了，是飄逸還是娘炮？

　秋無際抱著服視若無睹地從他面前經過，進了衛生間。

　一小時后，楚戈還在練功，秋無際穿著睡，一手順著頭發一手抱著臟服，視若無睹地從他面前經過，進了臺洗。

　楚戈便很自然地停了練功，接著進了浴室洗澡，宣告一天的修煉到此為止。

　兩人一句話都沒說，眼神里就已經說完了：

　“該你洗了。”

　“哦。”

　…………

　夜深人靜，楚戈坐在電腦前碼明天的存稿。

　練功花費時間不足兩小時，飯后開始練的，加上洗澡出來也就九點多，還有點時間碼存稿。

　谷網絡上的喧囂是沒空管了……也沒必要管。

　不管兩人是問心無愧還是問心有愧，是挨揍還是振夫綱，咱倆自己的事，與別人何干。

　哼，就算是挨揍，秋秋也好可啊。

　反正勞資一定有機會振夫綱的。

　正這麼想著，邊茶香彌漫，秋無際又泡了一杯茶擱在桌邊。

　也不知是茶香，還是沐浴之后的更香。

　那頭發都沒吹干呢……

　楚戈說了聲“謝謝”，看似眼珠子在看屏幕文檔，實際眼角的余都不知往哪飄去了。

　咦，怎麼還站在這不走啊，難道上次酒店睡一屋上癮啦，還想試試？

　卻聽秋無際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小聲嘟囔：“現在該到你當師父了。”

　楚戈：“哈？”

　秋無際道：“你變月亮那時候說好的，我出來你繼續教寫書的。”

　楚戈道：“你不是都已經很得意了，他們把你的自傳當正文，把我NTR了比我牛多了，不需要我教了……”

　秋無際鄙視道：“瞧你酸的。”

　楚戈眼皮一翻：“我酸什麼酸，我還能不知道他們說那是正文只是玩梗，真要是正文不更新試試？明天就被潘達隔著網線揍死。”

　秋無際噘了噘，也知道這個道理，別人終究是奔著正文來的，自傳只是補充。

　可是自傳也卡殼了。在書中世界的卡文，怎麼把兩個故事之間轉折圓潤了，卡到現在也沒太好的主意。看頻大神的書求解答，不得門徑，最后還是要問他。

　這時候秋無際有點后悔剛才是不是揍他太狠了，這回風水流轉，是不是要被刁難了……

　卻見楚戈端起了架勢，抿了口茶：“到底什麼問題困擾你那麼久，從書中世界困擾到這兒？”

　想起剛才揍他那麼兇殘，秋無際氣都虛了，弱弱道：“就是兩個劇之間的過渡……我這兩個劇時間有些間隔，并且互相關聯不大，但中間試圖回憶起還經歷了什麼，卻只是一些無聊雜事，第二件事的發生本來就十分突兀。我現實發生的事可以突兀，但故事這麼寫是不是就會讓人覺得莫名其妙？”

　楚戈倒有些驚艷，哈哈一笑：“你居然知道了這個道理！”

　秋無際道：“知道歸知道，但不知道怎麼解決它。我看你的書，多場面不同群像切換，都沒多突兀之，不知道你是怎麼辦到的……說說嘛，師父~”

　楚戈渾都抖了一下，人都了。

　他還是強行忍住了狗行為，板著臉道：“你剛才打我。”

　秋無際只好道：“你也打我嘛。現在你是師父了，可以教訓徒弟。”

　“我打你干嘛？”楚戈仰頭：“我變月亮的時候和你約過什麼來著？”

　肩啊！

　秋無際咬牙切齒，直接握拳：“楚戈你是不是皮？本座一拳捶得你肩膀永遠不需要被人了！”

　楚戈哭笑不得：“就知道你要賴賬。”

　秋無際“哼”了一聲，一臉被欺負似的不屈：“我教你東西的時候可沒有拿你，傾囊相授的！”

　“劇切換轉場，如果是小切換，只需要一條分割線就完事了，這個你應該知道。”楚戈卻沒繼續堅持，反而直接開始教學。

　秋無際愣了愣，看著他微微的笑臉，一肚子預案都被堵沒了，呆愣愣地“嗯”了一聲。

　楚戈續道：“所以需要幾種技巧來達。比如說，你經歷了第一件事之后，只是很無聊的行路踟躕，然后住店啊，修煉啊，不值一提，突兀見到了某事，對不對？”

　秋無際點頭：“對對，就是這樣。直接寫出來就很難看吧？”

　“第一人稱就會有這種麻煩，如果第三人稱，這里完全就可以‘各表一枝’，卻說秋無際行路之間，某地某人做了什麼事，寫個一兩章，然后秋無際遠道而來，遭遇了，這就很順地切了。”

　“可我自傳是第一人稱啊，只能是‘我’的見聞。”

　“但你是回憶錄質，完全可以利用劇寫法，比如‘此時我踟躕前行，并沒有想到前方那個看似平和的小鎮子里竟然藏著那般污穢，便是在我住進客棧的整整一個月所見，這里都還是一個安逸祥和的地方，直到我見到了那個人’。接下來你就大可寫日常了，等到事件發生不僅不突兀，還提前吊了一波胃口。”

　秋無際眼睛都亮了。

　這是自己原先那種一件一件去把發生的事說出來的思維里，絕對不會想到的技藝。絕對有用，此前卡了自己那麼久的疑難就在這區區幾句話間迎刃而解，甚至直接照搬他的話都可以。

　這確確實實是法門，不會比自己傳授給他的東西檔次低，一文一武，各自都有人的魅力。

　有些賠笑地低聲道：“怎麼忽然這麼好，不拿我，就直接教啦？”

　“因為你說得對，你也是直接傾囊相授的。”楚戈很嚴肅：“下次不許這樣了，必須要讓我幫你肩才肯教！說好了哈，明天開始吧。”

　秋無際差點沒把茶從他腦袋上倒下去，氣鼓鼓地轉出門：“明天看我怎麼揍你！你等著！”

　楚戈目送跑路似的背影，忽然“哈”地笑出聲來。

　像不像一個小學生說你等著，我明天人來打你？

　之前那副宗主氣度的秋無際直接變了樣，包括自己的氣度也了，可見人把自己放在什麼位置上，心態和表現就能截然不同。

　這互相教學，份互換高低的覺，是不是可以用一個詞來形容？

　六九式教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