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元藥鋪與茶樓并非面對面,而在對面布莊鋪子的隔壁。
胡銳順著寧蔚的目看過去,心下一喜,問道:“那事有進展了。”
寧蔚點點頭,將石景揚昨晚所說的事簡單的說了一遍。
二人邊品茶邊閑聊,直到辰末。
“小姐,來了。”胡銳面朝西, 抬眼看到街上的南靜,起趴到窗戶上。
寧蔚起,如胡銳那般趴在窗戶上,果然見一隊差由遠及近的往這邊來。
寧蔚好心的數了數,隊伍排兩個縱列,一列十人,加上未列的頭兒, 攏共二十一人。
差役著醬的服,頭兒的玄包裹著絳紅的邊。在的照下, 無比炫目。
“這服好看,醒目,耀眼,差爺看起來很威武。”寧蔚邊看邊說道。
胡銳說道:“醒目到是醒目,威武就談不上了。你看,走在隊伍后面那幾個,拉,一看就是訓練時沒有認真。
有機會,在下帶小姐去京畿大營看看,那里的士兵,才是真正的威武。”
寧蔚沒與胡銳爭辯,不管誰真威武。
在眼里,敢與趙氏板的人都威武。
寧蔚眼睛隨著玄的影移,目送他們進益元藥鋪,興致的看著圍觀的人逐漸往藥鋪門口聚集。
不一會,益元藥鋪門口被圍得水泄不通。
胡銳問道:“小姐, 你說趙氏會過來嗎?”
寧蔚搖搖頭, “不知,今日忙得很,怕是顧不過來。”
胡銳見寧蔚興致甚高,興致跟著高起來,問道:“小姐,想不想去衙門看熱鬧?”
寧蔚將目收回來,看向胡銳道:“可以嗎?會不會不方便?”
胡銳說道:“咱們可以換裝呀!”
寧蔚眼前一亮,對呀,可以換裝的,寧蔚正準備走,低頭看見秦力帶著家丁跑過來,
停下來說道:“秦力帶人過來了,先等等。看看秦力如何做。”
二人重新趴到窗上,看著秦力從人群里進去,徑直藥鋪里走,被守在門口的差爺擋在門外。
秦力踮著腳,著脖子往鋪子里看,揚聲朝屋里說著什麼。
不一會, 差里那頭兒出現在門口, 秦力賠著笑哈著腰與之說話。
胡銳看著邊說話邊四下環顧的秦力, 說道:“這廝怕是想賄賂這頭兒。”
寧蔚笑笑, 沒有接話,眼睛盯著秦力看。
只見秦力拉著爺往邊上走,一直走到布莊鋪子的門口,從袖袋里掏出一疊銀票,塞進爺的手里。
爺張的四下看,抬眼看到胡銳與寧蔚正看著他,趕將銀票塞回秦力手里,板著臉義正言辭的朝秦力說些什麼,然后轉往藥鋪里走,還讓一名差役將秦力丟出來。
寧蔚收回目,對胡銳道:“咱們走吧。”
胡銳說道:“不急,小姐先在此看熱鬧,在下去去就來。”
寧蔚疑的看著胡銳,胡銳朝笑笑,讓安心。
寧蔚沒有多問,說道:“行,你去吧。”
胡銳離開,寧蔚繼續看街上的熱鬧。
秦力已經帶著人急匆匆的往回走,看樣子,是要回府去向趙氏稟告。
不久,胡銳回來,手里多了兩套男裝,隨手將門拴上。
“小姐,將裳換上。”
寧蔚將窗戶關上,從胡銳手里接過裳走到屏風后將其換上。
寧蔚換好裳走出來,胡銳已經裝扮好,手里拿著梳子,“小姐坐這里,在下給你換個發型。”
寧蔚依言,坐下來,任胡銳給梳妝。
胡銳的手法很嫻,不一會,便將寧蔚的頭發梳好,退后兩步打量一下,稱贊:“大功告,好一位俊俏的小公子。”
寧蔚笑笑,站起來說道:“咱們走吧。”
二人出了雅間,胡銳說道:“在下尋掌柜賃了輛馬車,咱們坐車過去。”
寧蔚點點頭,“好,一切聽從先生的安排。”
二人去到后院,車夫朝二人欠道:“在下袁三,今日負責給兩位公子趕車。”
胡銳遞上些碎銀子,說道:“辛苦了!”
袁三接過,快速的塞進袖袋,笑著欠道:“兩位公子請。”
二人上車后,袁三趕車出三品軒后院,問道:“兩位公子要去往何?”
胡銳道:“京兆府,車趕快些。”
“好嘞!兩位公子坐好了!”袁三應一聲,揚鞭趕車。
二人趕慢趕,趕到京兆府時,已經巳末了。
胡銳看著從衙門里往外走的人。對寧蔚道:“小姐,咱們來晚了,這邊好像已經散了。”
寧蔚往窗外看了看,點頭道:“好像是晚了,尋個地方吃飯,吃了飯再回去。”
胡銳說道:“行,京兆府對面有家會仙樓,咱們去那里吃飯,順便打聽一下衙門的況。”
“好!”
胡銳揚聲對道:“袁三,去會仙樓。”
袁三應下,趕車進了會仙樓的院子。
小二迎上來問道:“客幾位,有預約嗎?”
胡銳回道:“兩位,沒預約。”
小二繼續問道:“那二位是要雅間還是坐大堂?”
胡銳看向寧蔚,說道:“大堂吧?”寧蔚點點頭,“好!”
小二欠道:“二位客請隨小的來。”
小二將二人引到一個臨窗的桌子,隨即有小二送上茶水,恭敬的問道:“客,咱們這兒可以看菜點菜,客需要看樣菜嗎?”
胡銳剛想開口說算了,隨便上幾道菜就行。
寧蔚在胡銳開口前先說道:“好,那就麻煩小二哥了。”
小二笑著欠應道:“不麻煩,這是小的份之事。客稍等,小的這就送菜過來。”
小二退下后,寧蔚道:“咱們不趕時間,慢慢吃。”
胡銳會意,笑著點頭道:“在下聽公子的。”
不一會,小二用托盤端著巧無比的樣菜過來,寧蔚看看這個,嘗嘗那個,又問了些口味,做法之類的問題,最后點了四菜一湯。
坐等上菜的時候,聽到不遠不大不小的談論聲,“你說,這益元藥鋪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今兒上午,我就看到好幾家鋪子被查。”
“極有可能,要不然,好端端的,如何被查?益元藥鋪,可是家老字號了。”
“益元藥鋪這些年生意太跑火了,就他家那三伏,年年要提早去侯著,去晚了就沒了。”
“還有,他家的固元丹,每出一批貨都遭瘋搶,本就不夠賣。”
“樹大招風,怕是擋了別人的財路……”
胡銳聽到這里,抬頭看向寧蔚,見寧蔚盯著門口。
胡銳順著寧蔚的目看過去,問道:“怎麼了?”
胡銳見著寺凌長衫的中年男子欠禮讓著錦服衫的年青男子往里走,錦服男子后跟著位群青衫的中年男子。
群青男子后,是四個小廝打扮的隨從。
胡銳看一眼,就知此人非富即貴,小聲問道:“認識?什麼人?”
寧蔚低聲道:“錦服衫的男子是劉相府的三爺劉津芮。
他后跟著群里衫的男子是城北兵馬司的副指揮使劉廣生,前面著寺凌長衫的京兆府尹莫衍。劉廣生是莫衍的妹夫。”
寧蔚想了想,記得,劉相府的這位三爺,在今年的秋狝上救圣有功,從兵馬司調至宮里做前侍衛,為大梁開國以來最年青的正三品員。
劉津芮覺有目在看他,扭頭看過來。
寧蔚與胡銳在劉津芮看過來前垂下頭,低頭抿茶。
片刻后,再抬起頭來,劉津芮一行已經上樓。
胡銳看看寧蔚,“小姐的臉不好,是擔憂什麼?”
寧蔚小聲道:“盧家那宗案子,當初就是莫衍審理的。“
胡銳了然,低聲道:“趙氏與莫衍有往來?”
寧蔚點點頭,“楊府的秦老夫人生辰那日,趙氏去了昌寶路,隨后,萬振天邊的人去了莫衍府上。我只是沒想到,莫衍后竟是劉相府。”
胡銳放下茶杯,說道:“劉相府背后,站著陳王,燕王和貴妃。
盧家這宗案子,若是劉相府的人手,就變得棘手了。
不行,這事得趕與世子爺說一聲,世子爺這邊好做提早做應對。
公子,你先坐著,在下出去一趟,一會就回來。”
知道胡銳有法子聯系上石景揚,寧蔚沒有多問,點頭道:“你去吧。”
寧蔚看著胡銳出門,端起茶杯低頭抿茶,陷沉思。
寧蔚努力的想著上一世的種種。
越想,寧蔚越是懊惱,早知自己能重活一回,上一世,就該好好用用威遠侯世子夫人的份,多出去走走,將京中圈子得門清。
若是這樣,此刻遇上事,也不至于一籌莫展。
唉,世上最貴的藥,果然是后悔藥。
胡銳回來得很快,寧蔚正想問話,見小二送菜上來。
寧蔚將話咽了回去,待小二離開后,寧蔚說道:“先吃飯吧,有何事,吃了飯再說。”
胡銳點點頭,“好。”
二人低頭吃飯,不再多言。
此刻,二樓的雅間,莫衍欠說道:“事的經過大致就是這樣。三爺可要幫幫在下。”
劉津芮負手站在窗邊,沒有回話。
莫衍看眼劉津芮邊的劉廣生,劉廣生給他一個稍安勿躁的表。
莫衍會意,欠侍立在一邊,不再多話。
過了片刻,劉津芮說道:“這事,我可以手,但是,要看莫尹的誠意。”
莫衍得了劉津芮的應答,趕忙哈腰道:“只要三爺能助在下度過難關,往后,莫某聽令于三爺,唯三爺馬首是瞻。”
劉津芮走到桌邊坐下,說道:“吃飯吧。”
莫衍看眼劉廣生,劉廣生趕忙給他遞眼,讓他上前伺候。
莫衍上前一步給劉冿芮盛湯,“三爺先喝點湯,他家的湯燉得最是好,濃香醇厚,一點也不油膩。”
劉津芮微微點頭,“好!”
莫衍等劉津芮喝下湯,又忙不迭的給他布菜。
劉津芮說道:“別忙活了,你也坐下來吃。”
莫衍點點頭,戰戰兢兢的坐下來。
劉津芮沒給他一個明確的回復,他這心里,七上八下的很不踏實。
莫衍邊吃飯邊抬頭看妹夫劉廣生,想從對方那里得些提示。
可劉廣生像看不懂他的意思,只顧著低頭吃飯。
莫衍是寒門士子,場沉浮多年,才爬到如今的位置,若是因這事被革了職,那他一生的心就白費了。
劉津芮吃得不多,喝了半碗湯,吃了半碗飯,便放下筷子。
小廝秦明見了,送上茶來為其漱口。
飯后,劉津芮稍坐片刻,說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莫衍與劉廣生忙起相送,莫衍想再求求劉津芮。
劉廣生見狀,趕忙手拉了下莫衍的擺。
莫衍側頭看向劉廣生,對方朝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不可多言。
得了劉廣生的暗示,莫衍將到邊的話咽了回去。
直將劉津芮上車,看著車行出會仙樓的院子,莫衍才轉問劉廣生:“廣生,劉三爺會幫咱嗎?他靠得住嗎?”
劉廣生看著心急如焚的大舅兄,寬道:“三爺留下來吃飯了,就說明,他應下這事了。大哥不必擔憂,咱們耐心些,咱們坐等三爺的信兒。”
莫衍大喜,“這就應下了?”
莫衍覺得有些不真實,狐疑的看向劉廣生,“廣生,你說,這事兒,三爺能不能擺平了?”
劉廣生聽了莫衍的話,臉頓時沉了下來,低聲正道:“大哥,慎言!
咱們既然選擇了三爺,就要無條件的相信三爺。大哥剛剛的話,我不希再聽到。”
“廣生,你別生氣,是我失言了,我保證,往后再也不說了。”話雖這麼說,莫衍心里依然存著疑慮。
劉廣生看了莫衍的表,心里大致知道他這位舅兄想些啥。
他這位舅兄猜疑心太重,做事瞻前顧后。是以,在場幾十年,才做到京兆府尹。
劉廣生不由得在心里嘆氣,板著臉說道:“大哥,你這事,若三爺都幫不上忙,那你只能聽天由命了。在京城,再沒有人能幫你了。”
莫衍欠應道:“廣生,你別生氣,我沒有別的意思。我相信三爺,看在一家人的份上,還請廣生多在三爺面前為大哥言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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