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渡舟心里憋著一口氣,但有池芫護著,他又不好直接刁難沈昭慕,只得故作心平氣和地問他,“聽聞你博學多才,不知可有讀過《治國論》?”
池芫的槍轉了下,但沈昭慕卻已經淡定地回了這話,“皇上說笑了,《治國論》乃是您所著,唯有朝中三品以上重臣才可拜讀,卑職區區一主簿,還沒有這個資格。”
倒是不卑不,并不覺得難堪。
韓渡舟輕笑了聲,抬手,福公公不解地垂首請示,“皇上有何吩咐?”
“倒茶。”韓渡舟忍住翻白眼的沖,瞪了眼沒有默契的總管,后者聞言,才訕笑著,倒了一杯茶遞過來,等韓渡舟喝了一口,他才繼續道,“那兵法可有讀過?”
池芫瞇眼,行至韓渡舟側,小聲道,“適可而止啊。”
接收到表妹的警告,韓渡舟心再度一涼,臉也不控制地垮了垮。
還是沈昭慕主解了圍,“讀過,《兵甲》、《布陣》、《戰謀》,剩下的,卑職會盡快讀……”
“嗯,倒是沒做準備。”
韓渡舟稍一頜首,這些書晦難懂,肚子里沒有點墨水還真未必能讀懂,想著他便又問了幾點兵法上的問題,沈昭慕對答如流。
他還想問,沈昭慕卻話說多了,再度咳了聲,他其實不想在將軍面前展現出這般無用的一面,但咳嗽和喜歡都是人最難控制的東西。
竭力忍,也還是不住嗓子的意。
“皇上,你很懂打仗嗎?”
池芫見狀,力給到了表哥這邊,“那您該知道,延誤軍是大忌。”
無聲提醒著韓渡舟,都要出征了,不該在這個時候來耽誤的寶貴時間。
聞言,韓渡舟立即起,神凝重起來,“好了,朕也就是看看你夠不夠輔佐大將軍,沈主簿,明日朕會下旨,大將軍出征,你隨行,請你務必要替朕照顧好。”
他用的是“照顧”,語氣冷了些,“你要將的命,看得比你的命還要重要。大曄,不能沒有;朕也不能,明白了嗎?”
沈昭慕立即跪下,他聲音斬釘截鐵,“卑職,萬死也會護著將軍。”
若是將軍有事,他也絕不會獨自回來。
生死總該與共。
韓渡舟走了,臨走前,他看著池芫言又止,后者倒是灑隨行,手手指勾了勾,韓渡舟便明白什麼意思了,不失笑。
“知道了,就仗著朕不會定你的罪,有恃無恐!”
“謝皇上恤。”
池芫拱手,聲音嘹亮,語氣上揚,是真切能到的開心。
韓渡舟便嘆了一聲,著真實的笑容,忽然就釋然了。
罷了,自稱為“池遠”后,便從未做過自己,十九歲的孩子,終于想做一回自己,他也該還自由。
“阿芫,朕等你凱旋,待你歸來,一切都替你擺平,你以后……就只做池芫吧。”若你兄長在天有靈,定然也希你做回自己,而不是永遠活在他的影子下。
池芫抬眸,深深地了一眼眼前年輕的天子,知道,他口中的“擺平”有多難,但也同樣知道,他一言九鼎,既然這般說了,就一定會做到。
不朝他溫和地笑了,“好,表哥,希我回來時,能喝上你的喜酒——當然,沒準我比你快。”
話音落,明朗的笑便盈滿面容。
韓渡舟也跟著笑起來,搖搖頭無奈地指著,點了點,“你啊。”
隨后池芫目送他乘馬車離開。
回首時,就見沈昭慕站在營帳外,一邊手握拳抵著輕咳,一邊眼睛直直地看向這里。
額,通過絕佳的視力,能清晰地看到男人眼里那來不及掩去的嫉妒。
嘖,承認吧,就是將皇上當敵了,要不然剛里面氣氛怎麼會這麼古怪?
系統:【不開竅則已,一開竅……皇帝他都敢懟的。】池芫:打起來吧,打起來最好,我看這樣的場面。
系統:【你是有些缺德在上的——不過我就你這缺德樣。】池芫:油到我了:)但還是沒有關起來,畢竟等它報好度呢。
“怎麼站在這吹風?”
走向沈昭慕,池芫看了眼他的披風,抬手自然地替他往中間攏了下,語氣平靜地問。
沈昭慕耳子一熱,只用一雙深邃的眼眸靜靜地著,“將軍,明日便要出征,你……與皇上好好道別過了?”
仔細聽,他語氣里還有些苦。
他嫉妒皇上,他發現。
可是他卻連表現出來都不敢,他與皇上比,他自認這一顆真心便勝過對方,但除此之外,他沒有任何勝算。
將軍看皇上的眼神是不一樣的,那種親昵,那種自然而然的小兒撒耍賴的模樣,都是在他面前所沒有的。
他羨慕皇上,無比的。
若是能得將軍丁點的垂憐……他死亦無憾了。
池芫不知他心里這麼酸,只挑眉反問,“又不是第一次出征,道什麼別?”
“皇上還是很關心將軍的。”
他看得出來,皇上待將軍很好,如果將軍執著的話,皇上也是會娶的吧……
心里的口子被狠狠撕開,疼得沈昭慕險些站不穩,他呼吸沉重,只覺頭重腳輕。
池芫看他這要掛掉的樣子,忙道,“他只是我表哥。別管我了,倒是你,這子骨,明日能啟程嗎?”
沈昭慕聞言一震,不由得握住了池芫的胳膊,急切道,“將軍,屬下無礙,明日能準時啟程!”別不帶上我。
他這狗狗眼過來,池芫心想,好家伙,難道我還真是吃的這套?
咳了聲,抬手,曲起一指彈了下他的額頭,“胡思想什麼,你可是要和我出生死的,別想逃。”
聞言,沈昭慕立即展,他傻乎乎地抬手,挲了下額頭那一,笑容純凈。
“好。”
出生死的關系,也是極難得的,至,皇上就沒有這個機會。
這時,一道破銅鑼似的大嗓門驚道——“你,你們在做什麼!”
劉副將虎虎生威地沖了過來,拉開沈昭慕,隔絕了這倆人,他咽著口水,瞪著沈昭慕,“你,你——我們將軍是生得好看,你也好看,但,但是你,你不許拐帶將軍做,做那起子,咳,被人脊梁骨的事啊!”
這話一出,莫說池芫了,沈昭慕都明白他誤會了什麼,立即鬧了個大紅臉。
沈昭慕解釋,池芫卻一槍敲在劉副將頭盔上,“你嚷嚷什麼呢,不是你想的那樣,滾去召集人馬,我要點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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