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蘇日安的家里。
今天這麼重要的日子,他不大的房間里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清,除了他,也不過只多出來一個莫罷了。
原本按照莫的打算,今天他是準備派幾個人一起過來保護蘇日安的安全的。
畢竟和尤金斯。閻那個人打了這麼多年的道,他知道那個人有多險,萬一他要耍什麼不明的手段來破壞比賽,多帶幾個人,到時他們不至于坐以待斃。
可當他把這樣的安排告訴蘇日安的時候,卻被他一一回絕了。
蘇日安看似溫和,有時候卻又執著地讓人無法拒絕。
在他的心里,他想要這一次自己是堂堂正正的在和尤金斯。閻對決,而不希是在其他人的羽翼和庇護之下。
就像這一場比賽的開端,由他無所畏懼地提出,也要由他在這一刻,和尤金斯。閻明正大的比過。
于是到最后,這間屋子里就只來了莫一個人,這還是莫據理力爭,說這場比賽最起碼需要有人幫忙調試音頻設備……
雖然蘇日安不想麻煩任何人,但這個理由,他拒絕不了。
此刻,莫最后檢查完了所有的設備,確認完好無誤之后,對蘇日安道:“蘇叔叔,已經都檢查好了。”
“謝謝你。”蘇日安微笑著,禮貌的道謝。
他的聲音和禮儀雖然都一如從前,沒有毫的奇怪之,可莫還是注意到了他的異樣。
蘇日安坐在沙發上,微微做著深呼吸,放在膝蓋上的兩手握又松開,看起來難得有些張。
看著他這樣,莫道:“您要不要先喝杯水?我去給您倒一杯。”
他說著就準備往廚房走,剛一,卻被蘇日安攔住了。
蘇日安搖搖頭:“不用了,以前上臺前,為了讓自己的神保持一定的張度,我都是不喝水的。”
頓了頓,他又笑道:“不過有生以來,沒有一次比賽,是比這一次還要讓我張不安的……”
以前他也曾站在音樂最高的殿堂進行過演奏,數以萬計的觀眾坐在臺下,只跟隨著他的指尖,聽著他一個人的演奏。
可比起這一次,那時的張不過爾爾。
人到了一無所有時,并不是不再害怕失去什麼,反而那種害怕會更加厲害,因為再失去的……就會是他們生命中更加珍貴的東西。
以前的蘇日安有名,有財富,那些是他不怕失去的。
可這一次,事關喬雅和湘城這麼多人,他即使再淡然也依舊會張不安。
莫看了面前的人一眼。
蘇日安的眼睛看不見,可卻總是會讓人有種錯覺,覺得他是一個和他們都一樣的正常人,而他們也總會忽略其實他才是這麼多人中最弱小的那一個。
現在最弱小的這個人,卻要單槍匹馬地去和尤金斯。閻“戰斗”……
莫沉了一瞬,溫聲勸道:“您不必有太大力,尤金斯。閻這麼多年心不正,在音樂上又疏于練習,他不會是您的對手。”
“呵,這事兒不是這麼算的。”
蘇日安笑了笑,淡淡地搖了搖頭,他知道莫的好意,可他心里更加知道自己和尤金斯。閻的比賽并沒有這麼簡單。
他偏頭朝向莫的方向道:“還記得你們小時候,我教你們的第一節課是怎麼講的嗎?”
莫微愣,一瞬間,耳邊恍惚響起蘇日安昔日的話:“鋼琴這一門藝,努力固然重要,但是天賦卻也是不可缺的,甚至最后越到高,你就會發現,你一生的努力,都未必能比得過別人偶爾來了興致的天賦……”
對于初初踏進音樂這個領域的人,他的話其實有些刻薄和打擊,但其實縱觀這個世界,這句話又無疑是很多事的真諦。
莫不懷疑他的話,他只是疑蘇日安對尤金斯。閻的評價。
他皺了皺眉,看著蘇日安說:“尤金斯。閻的天賦真的這麼高嗎?”高到讓蘇日安都如此忐忑?
蘇日安搖搖頭,客觀地和他分析:“單論天賦,我們兩個或許有區別,但差的不多,他比我高明的,是在另一……”
莫臉上閃過一抹疑。
蘇日安停頓了一瞬,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沉聲道:“俗話說心有多大,舞臺就有多大,這句話并不是夸張,而是真實的寫照,尤金斯。閻的野心足夠他指下的琴音撐起整個世界,而我……”
他會這麼說并不是因為他自卑,更不是因為他羨慕尤金斯。閻那樣的心境。
他一直堅信尤金斯。閻是錯的,只是如果只從心的寬廣上來說的話,他或許真的比不過那個人。
只是他的話并沒能說完,話音未落,就被莫截住了。
“但是您撐起的,是雅姨和安寧的幸福。”
莫聲音沉沉道:“尤金斯。閻的野心或許很大,但我并不覺得您的這份和守護,就比他那些惡毒的野心渺小。”
頓了頓,他意味深長道:“蘇叔叔,如果您不能改變自己的看法,那麼在比賽還未開始之前,您就已經輸了他一步了。”
他或許不知道他們兩人誰的天賦更高,誰的心境更廣,誰的技藝更純,但是他知道,他決不能讓蘇日安帶著這樣的念頭開始比賽。
一場比賽,相信自己會贏,才是真正贏的開始。
莫的話讓蘇日安沉默了下來。
他坐在沙發上,臉鄭重地想了片刻,嘆了口氣點頭道:“你說的不錯,我的野心也很大。”
尤金斯。閻是想毀滅,而他……是想要守護。
守護的心,一定比毀滅要更加強大,就像邪惡永遠無法戰勝正義。
見他恢復了狀態,莫眼中也出了笑容,起扶著他胳膊道:“走吧,那我們開始。”
蘇日安在他的攙扶下,在鋼琴前落座。
他是天生為音樂而生的人,只要坐到了鋼琴面前,他就是那個睥睨一切的王。
在音樂的世界里,沒有人會在他之上。
莫站在一旁,提醒道:“我要開始錄音了,您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蘇日安朝他微一點頭。
“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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