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山平太一如既往的坐在往常那間酒吧的吧檯前。

雖然酒吧已經營業，但此時客人還不多。

這個年代日本企業加班到八九點很正常，之後纔是夜生活正式開始的時候。

門上的鈴鐺響過，白鳥刑警推門進來。

錦山平太和酒保一起看了眼口，然後酒保默默的拿出兩個新杯子。

“看來你已經開始安排退休的事了啊，萬年警部補。”錦山平太看了眼高山刑警，笑道，“還是個老相識。”

他出手：“錦山平太。”

高山刑警握住他的手：“高山貴史……說實話，和一個極道大佬握手，覺哪裡怪怪的。”

“最好儘快習慣。”錦山平太建議道，“或者，高山刑警是那種想把天下所有極道都幹掉的正義之士？”

白鳥刑警搖頭：“如果他是這麼天真的人，我纔不會把他帶到這裡來呢。”

“說得也是。”錦山平太笑了。

這時候酒保已經給白鳥和高山都斟好了酒。

白鳥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隨後問：“死了三個人，一家三口，可能是高利貸，就在你的地盤附近。有什麼線索嗎？”

“我們地盤附近，好像有些新來的夥計。”錦山平太低聲說道。

“韓國人？”白鳥刑警問道。

“看起來像，但是……我總覺得不太對，我遠遠的看過一眼他們的老大，那氣質……像軍人。”

“韓國人全都服過兵役，不奇怪……”

“不不，和韓國人那種不一樣，他們……”錦山平太斟酌了一下，說，“他們給人的覺更專業，殺心也更重。”

白鳥刑警喝了一大口酒，咋舌道：“真是怕什麼就偏偏來什麼。”

“這不好嘛，又可以讓警視廳的機隊活活子了，他們上次出是什麼時候？”錦山平太一副調侃的口吻。

白鳥刑警搖頭：“機隊最近經費水很嚴重，如果真是北邊的人，不一定有足夠的火力來對付他們。”

“真的假的？”

白鳥刑警一臉嚴肅：“關東聯合那邊什麼看法？”

“我上報了，然後看起來上頭的大人們，想讓警察來解決這個問題。”

“哼，這幫混蛋。那中層呢，就沒有什麼想要用這些韓國人的腦袋換取武名的傢伙嗎？”白鳥刑警又問。

他還是把那些人稱作韓國人，這個稱呼能大大減各種麻煩——儘管他和錦山平太都知道，那些本不是什麼韓國人。

“有。”錦山平太說，“我就想試試看，但是……不知道這幫人有多武。”

白鳥刑警沒回話，只是繼續喝酒。

高山刑警忍不住問：“爲什麼這麼確定他們有很多武？”

白鳥刑警放下酒杯，沉默了幾秒後說：“接下來我要說的，你就當都市傳說來聽。”

“哦。”高山刑警點點頭，屏住呼吸。

“GONGAN一度懷疑，他們背後是KGB或者北邊的報機關。我們零零散散的搗毀過一些他們的窩點，裡面經常藏有純度非常高的……”

白鳥刑警做了個手勢，高山刑警秒懂。

“但是我們完全追查不到這些東西的來歷，就和那些武一樣。gongan懷疑，這是在北邊青森的那些荒無人煙的海岸上，用潛艇運上來的。

“青森那邊現在很多海岸完全無人，連海邊的漁村都荒廢了，袖珍潛艇什麼的靠上來本無法發現，很適合運小件貨。”

“怎麼可能，自衛隊的反潛巡邏機是吃乾飯的嗎？”高山刑警忍不住質疑道。

白鳥刑警擺了擺手：“就說你當都市傳說聽就好了啊，我連大學文憑都沒有，反潛巡邏啦潛艇啦那些複雜的東西我搞不懂的。”

錦山平太聽了哈哈大笑，像是在嘲笑白鳥刑警的低學歷一般。

白鳥刑警彷彿沒聽見，繼續說：“gongan認爲，這是KGB用這種方法來換元，以支持他們在西方世界的活。”

高山刑警皺著眉頭：“不可能吧？KGB畢竟也是一國的方機構，怎麼可能……”

“都市傳說，都市傳說嘛。”白鳥刑警繼續擺手，“這麼嚴肅幹嘛。”

而錦山平太輕蔑的笑道：“CIA也在幹一樣的事，在阿富汗。

“之前越戰沒結束的時候，國大兵還把越南帶來的東西通過沖繩流日本市場呢。前幾年我還在碼頭打拼的時候，經常會給這種沖繩來的貨船卸貨。”

高山刑警都張了O字形：“還有這事？爲什麼不直接報告給麻藥犯罪對策課的同事？”

“報了啊，不然你以爲他們每年的任務配額都怎麼完的？”白鳥刑警聳了聳肩。

錦山平太笑道：“我還記得那年，你因爲麻藥對策課的同事對你提供的報十分消極，所以單槍匹馬的衝過來想阻止易。”

白鳥哈哈大笑：“我也是年輕過啊。”

“幸虧你遇到了好心腸的我。”錦山平太說著自己手給白鳥滿上，兩個人乾杯。

“就你好好心腸啊，高山君，他說了個笑話啊，來，我們一起笑。”說完白鳥刑警哈哈大笑起來。

高山刑警愣了一下，也跟著笑起來，但顯然笑得有點言不由衷。

笑完，白鳥刑警看著杯中剩下的酒，忽然慨道：“現在回想起來，那纔是我這塊白紙，染上第一個墨點的時候。這個年代，想要保持純白，保持赤子之心，太難了。”

“你這話說得，怎麼有種你最近完全變黑了的意味啊？”錦山平太一邊問一邊端起酒杯。

“明知故問。”白鳥刑警回了一句，然後兩人很默契的了下杯，把杯裡的酒一飲而盡。

只有高山刑警一臉懵。

喝完這一口，白鳥刑警把話題又轉回那死掉的一家三口上：“說回正事。我大膽的猜測一波，警視廳這邊不會立刻出機隊圍剿，會等你們先和韓國人個頭破流。”

“即使已經有三名良好市民慘死？”

“對。日本這個國家很奇怪的啊，明明有人死了，如果找不到兇，案件的偵查就會卡住。

“就算抓到犯人，沒有兇加上人犯不認罪，大律師就有可能實現無罪辯護。

“所謂完犯罪的本，在日本被大大降低了。”

錦山平太：“你說這麼多，意思就是，警方會看著我們極道廝殺？”

“多半會這樣。京都炸剛死了那麼多警員，公務員的卹金很貴的。”白鳥刑警看著錦山平太，“你們就便宜多了。”

錦山平太哈哈大笑。

白鳥刑警也哈哈大笑。

高山刑警想了想，跟著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