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經歷過絕嗎?
好像夢瞬間坍塌,曾經為你擋風遮雨的人也陷了地獄,魔鬼朝你張牙舞爪地撲過來。
他從天雍逃到了青霄,帶著一的傷,從高高在上、滿環、養尊優的天雍太子,變了姓埋名、四躲藏的小乞丐。
恨與痛織在一起,一個十歲的年,卻只能咬著牙遠離故土,茍延殘地活下去。
世道艱難,人心險惡。
那時候的他便是再聰明,也不過是一個剛剛失去爹娘的孩子,寒只是小問題,相比之下,他還要防著那些用心險惡之人的算計。
遇上青離的那一日,是他從男倌樓里跑的時候,帶著一的傷,躲在屋檐之下,雪花叢暗沉的天幕飄落下來,落在他上,猶如織了一件白羽,他卻覺不到一暖意。
他以為自己會死在那里,直到那一抹紅影緩緩走來,朝著他出了呼呼的小手,那晚還冒著熱氣的清水面放在他面前,只有一個淺淺的笑,沒有留下只言片語,轉便走了。
哪怕他已經凍得失去了知覺,卻還是抖著雙手,艱難地捧起了那碗面。
這個味道,一記便是一生。
那個人,一見便是劫。
楚非歡放下筷子,著空的碗,忽而一笑。
“這算不算是故地重游?”
錦書想說什麼,一抬頭,冷不防看見了小石橋上的那道影。
楚非歡順著的目看過去,軀微微一僵。
青離站在石橋上,手里拿著一個小鈴鐺,正逗著被蘇白抱著的小北辰,一抬眸,視線便與他們匯在一起。
青離眸微閃,還是與蘇白走上前去。
楚非歡臉上看不出什麼表,只是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攥。
“你們怎麼在這里?”蘇白率先打破了沉靜,看看楚非歡,又看看錦書。
錦書別開目,似是不愿意看見他們一般。
青離將那鈴鐺給蘇白,轉而對楚非歡道:“有時間嗎?我們聊聊吧。”
楚非歡抿著,僵地點點頭。
那兩人走到小石橋下,而蘇白抱著個不停的小北辰坐在了面攤前,看著那忙碌不停的老婆婆,低估了一句:“這大娘竟然還在這賣面呢。”
面對蘇白,錦書還是沒由來的張,可是他們中間還有一個小北辰。
小北辰是坐不住的,手里抓著鈴鐺搖個不停,又想手去夠放在桌子上的劍。
蘇白忙把他的小手抓了回來,“小祖宗,這東西可不得。”
萬一被劃個口子,青離不得找他拼命?
錦書目復雜地看著他,蘇白也察覺到了的目,淡淡道:“想說什麼就說吧。”
錦書一僵,遲疑道:“你……還怪我嗎?”
蘇白搖搖頭,笑道:“不啊,過去的事就過去了,反正日后也沒有關系了。”
現在青離醒了,還多了一個小北辰,什麼事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他為何還要揪著過去不放?
不管是錦書,還是楚非歡,曾經給他們帶來過痛苦的人,從此,再無關系。
這個答案,卻是令錦書更加難過。
哪怕是恨,他也懶得恨了。
因為于他來說,大概也了陌生人。
“蘇白,我們……還有可能嗎?”錦書不甘心地問他。
在看不見的地方,蘇白的眸深了幾分,抓著鈴鐺的手都了。
他抬起頭來,語氣輕松道:“你覺得呢?”
錦書急切道:“當年的事,是我的錯,我可以盡力去彌補,不管要我做什麼……”
蘇白漫不經心道:“我說了,過去的事,不要再提了,我只當你從來沒有來過孤云山莊,我從來不認識你。”
錦書臉一白,手指都攥著,骨節微微泛白。
楊柳樹下,一池湖水微瀾,冷風拂面,吹起墨發白,眼前的臉漸漸與十五年的重合,讓楚非歡神有些恍惚。
“你知道,這我昏睡這段時間里,我夢見什麼了嗎?”青離著石橋下的波,也沒有去看楚非歡,緩緩道:“我夢見了過去二十年,在這座晉州城里,我所有走過的路,遇見的人。”
“十五年前那一個雪夜里,那個年是你吧?”
很多事會被忘,卻也很容易在不經意間想起。
如一樣,故夢一場,也在回憶里找到了蛛馬跡。
細細想來,當年看不清或者已經忘記那個年的容,可是那雙眼睛,卻還是有幾分印象。
楚非歡眸中閃著亮。
“你……記起我了?”
青離抿一笑,語氣輕松道:“你別告訴我,就是當時你對我一見鐘?”
楚非歡卻認真地點頭。
臉上的笑意漸漸褪去,青離難得認真道:“其實你大可不必,我也算不上什麼好人,那一晚不過是溜出來,恰好遇見你,換做是別人,我可能也會這樣做。”
不是你,也會是別人。
所以在他心里,是特殊的,而在心里,當時的他,只是一個落魄的陌生人。
“可是,恰好是我遇見了你。”楚非歡淺淺一笑,喃喃道:“這就是緣分啊。”
青離搖搖頭,“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的緣分?這不過是你一廂愿罷了。”
“如果我知道,我的舉手之勞給我帶來的是滅頂之災,說不定當時的我,甚至會殺了你。”
便是因為遇見了他,讓楚非歡注意到了,心積慮把錦書送到邊,才有了后來的事。
如此冷漠的話,卻是讓楚非歡愉悅地笑了。
“不,你不會這樣做,若是早知道,或許你會把我帶回孤云山莊,就像錦書那樣……”
青離看似沒心沒肺,實則最為心,他了解,勝過了解自己。
青離無奈地扶額,“我只是想告訴你,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不管是我幫了你,還是錦書殺了我,我通通都忘了,所以你,也忘了吧。”
笑意漸漸在臉上消失,楚非歡的眸幽深如墨。
“你就……這麼厭惡我嗎?”
厭惡到,連他都不想再記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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