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靳南的語氣太過波瀾不驚，莫名的讓岑青禾也染到他上的淡然氣息，心焦躁的火氣逐漸下降，直到進了電梯，已經完全平靜。

側頭看向靳南，出聲問：“都住院了，是不是特別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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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南看著前方，低聲道：“醫生說不太理想，需要靜養。”

岑青禾問：“常姍的心臟問題沒辦法徹底解決嗎？”

靳南道：“目前還沒找到最好的辦法。”

岑青禾不知說什麼纔好，又不是醫生，幫不上什麼忙，從商紹城口中得知常姍竟然是常文娜領養的，而常文娜一直沒有結婚，孤兒寡母的，也幸好靳南在夜城還能幫忙照顧一下，不然就算家裡在有錢有勢，到了用人之際，也會覺得無力吧？

電梯門打開，兩人一起邁步往外走，岑青禾很真誠的說了一句，“有事兒打電話給我，別的我不能做，我還能陪陪常姍。”

靳南‘嗯’了一聲，一貫的淡，如果不是岑青禾早就知道他什麼子，一般人都要誤會他是答不理。

隨著他一起進了病房，走過外面客廳，來到最裡面的臥室，房門推開，常姍穿著淡的上靠坐在牀頭，一旁坐著常文娜。

幾人目相對，常姍特別意外，眼中充斥著驚喜，出聲道：“青禾？”

岑青禾邁步往裡走，跟常文娜頷首，“阿姨。”

常文娜起，微笑著招呼。

岑青禾對上常姍沒有化妝的面孔，皮白，脣帶著心臟病患者慣有的淡淡紫，服下面形纖細，讓人看著心疼。

“你怎麼樣？今天好些了嗎？”

岑青禾站在牀邊問候，常姍笑著讓坐下，然後說：“沒事兒，就是冒了，有些小咳嗽。”

岑青禾沒有破，只嗔怒著說：“你太不夠意思了，生病都沒告訴我，要不是我正好在樓下見你哥，還不知道你住院呢。”

常姍微笑著道：“又不是好事兒，有好事兒我一定告訴你。”

岑青禾心裡酸酸的，面前的孩子比年紀還要小，但是卻這般孱弱，看似家庭環境特別優越，可陪在邊的卻不是親生父母，而是養母。

越是懂事的人，就越惹人心疼。

岑青禾過去握常姍的手腕，轉移話題道：“你最近是不是又瘦了？”

常姍說：“有嗎？我自己沒覺，我倒是覺得你最近瘦了，工作特別忙吧？”

岑青禾回道：“前段時間是有點兒忙，最近緩過來了，你就算不給我打電話，我也要找你出來玩兒了。”

常姍笑著道：“我想出院之後就打給你，沒想到咳咳……”

不知道哪句話說的嗆著了，常姍忽然開始咳嗽，岑青禾別說咳嗽，都好久沒生過病了，眼看著常姍手擋在前，臉從略微的蒼白到不正常的紅，只是片刻之間。

咳的上氣不接下氣，不是普通人咳嗽幾下就能止住的樣子，岑青禾嚇壞了，趕起想幫忙，但除了輕拍的後背，不知道還能做什麼。

靳南是過來替換常文娜的，兩人剛剛出了門，岑青禾一個人弄不了常姍，正想著出去醫生，恰逢這時靳南推門而，見狀，迅速步上前，按了呼鈴，然後扶著常姍的肩膀，儘量讓後背直起來。

私立醫院的每間病房都有專門護士負責，呼鈴按下還不到十秒鐘，外面已有護士快步跑進來，岑青禾親眼目睹了護士跟靳南配合，兩個人四隻手，仍舊略顯慌張的幫助常姍止住咳嗽，恢復正常，整個過程，前後折騰了幾分鐘。

短短幾分鐘時間，常姍的臉漲到通紅，脣也越來越紫，護士不知給吃了什麼藥，彩豔麗，莫名的讓岑青禾想到了一個不好的詞語，飲鴆止。

護士把牀頭調低了一些，示意常姍要說話，多休息，囑咐完之後，掉頭離開。

病房中只剩下他們三個，岑青禾正遲疑著要不要打聲招呼，讓常姍先休息的好，常姍已經轉頭將目落在臉上，緩緩開口，抱歉的笑道：“沒嚇著你吧？”

岑青禾忽然心底一酸，趕忙回道：“沒有，你別說話，好好休息。”

常姍彎著脣角回道：“我也想快點兒出院去找你玩兒。”

岑青禾說：“彆著急，養好了最重要，冒是這樣的，反反覆覆，一不小心還咳嗽，我小時候……”

明明大家都心知肚明，不是冒的問題，可還是心照不宣，都在怨冒。人就是這樣，面對一個既定無法扭轉的事實，會本能的選擇自欺欺人。

坐在病牀邊，陪著常姍絮叨，岑青禾自己說，不讓常姍開口。

“你好好在醫院養著，我明天還過來看你，一會兒我出去問問醫生，你這個咳嗽可不可以喝金桔水，我有個朋友可厲害了，外公是老中醫，平常我們有個頭疼腦熱，一看就知道吃什麼，都不用吃藥了。”

常姍一直笑意盈盈的看著岑青禾，岑青禾又囑咐道：“沒事兒咱倆發微信，你不要講話，打字就好了。”

常姍點頭，嗓子有些發，怕一開口又咳嗽，嚇到岑青禾。

“那你先休息，我走了，明天來之前微信告訴你。”

岑青禾站起，常姍小聲道：“讓我哥送你。”

岑青禾立馬出食指在脣前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常姍很想笑，想說又不是嗓子有病。

靳南幫常姍把被子往上提了幾寸，出聲說：“我去送，你先躺會兒。”

常姍點頭，然後跟岑青禾笑著擺手，岑青禾朝拋了個眼兒，“明天見。”

跟靳南一起出了病房，岑青禾主問：“你知道常姍的主治醫生是哪個吧？我去問問能不能喝金桔水，治咳嗽很管用。”

靳南道：“我帶你過去。”

兩人找到醫生值班室，岑青禾把來意一說，果然醫生回道：“患者目前最大的病癥不是冒，而是心臟問題，並且咳嗽也並不全是冒引起的，質比較弱，呼吸道也很敏，打個比方，正常人在空氣質量輕度污染時，也並不會覺得有太大的問題，但是對於常小姐目前的狀況而言，就算空氣質量在達標以上，也會因爲心肺功能衰弱而引發呼吸道問題。”

岑青禾輕蹙著眉頭說：“那如果去空氣環境好一些的地方呢？”

醫生道：“那對自然是有幫助的，不過前提是常小姐的狀況穩定之後，現在是不易移的。”

岑青禾畢竟不是常姍家屬，所以太多私的的病，也不方便一一細問，醫生說喝金桔水沒問題，岑青禾就準備明天帶金桔水過來。

出了醫生值班室，靳南陪一起往電梯口走，他先出聲說：“謝謝。”

岑青禾正在想常姍的病，突然聽到邊人講話，下意識的朝他看去，但見他好看的側臉一如既往的不辨喜怒，也許，是早就習慣了常姍的好好壞壞，不像今天第一次見，衝擊如此大。

回過神來，岑青禾說：“謝什麼，我也沒幫上什麼忙。”

靳南說：“常姍心臟病是先天的，從小就不好，家裡人也不讓出去玩兒，所以沒什麼朋友，也越來越向，喜歡跟你玩兒，之前一直在問我，你最近是不是很忙，如果你有時間的話，麻煩你過來陪陪。”

岑青禾道：“沒什麼麻煩的，我要是早知道常姍住院，一早就來陪了，你放心吧，心好病也能好的快一些，我一定負責逗開心。”

這話說完之後，岑青禾才忽然覺得，好像在寬靳南。

爲什麼？也許他看起來特別孤單無助吧。

都說會哭的孩子有吃，但靳南的格偏偏是不聲不響的，常姍住院，與其說他跟常文娜一起在照顧常姍，還不如說他一個男人在照顧兩個人，這樣的力，就算旁人接近都能會一二，更何況他本人呢？

靳南還是那句話，“謝謝，麻煩你。”

岑青禾‘嘖’了一聲，不想氣氛太過沉重，大咧咧的說道：“不用謝，等常姍病好了，咱們幾個一起去打球，籃球我是打不過你，檯球我還能跟你較量幾局。”

靳南說：“好。”

岑青禾看著他道：“開心點兒嘛，忘了你今年的目標是什麼了？”

靳南道：“笑不出來。”

岑青禾說：“你也知道想讓常姍開心，那你首先得自己開心，你都拉著一張臉，還指別人看著你能笑出聲來？”

靳南不說話，岑青禾徑自道：“回頭我找些笑話發給你，你沒事兒多給常姍講講笑話，記住了，你想給別人什麼東西之前，首先得自己有。”

說話間，兩人來到電梯口，岑青禾按了按鈕，側頭對靳南笑，“怎麼樣，是不是覺我特有格調？”

靳南對上燦爛的面孔，薄脣開啓，“不覺得。”

岑青禾臉上笑容更大，挽著眼睛道：“你真幽默。”

電梯門應聲打開，岑青禾閃進去，裡面還有人，看著他說：“拜拜。”

電梯門緩緩合上，靳南一直站在門口前，直到距離越來越窄，最終看不到岑青禾的臉。

開心嗎？

突然在醫院樓下看見的時候，他心底一閃而過的，是開心。

這會兒見不到，他才後知後覺，原來之前他一直在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