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紹城無端的心慌，手上勁兒一過，眼看著要球袋的球，堪堪彈到案邊，就這麼撞開了。

人都敏，斯文見狀，還以爲商紹城對馮馮有什麼想法，馬上暗道自己是不是說錯什麼話了。

商紹城直起，側頭看向斯文，面無表，出聲問：“不是要結婚嘛，怎麼突然不要孩子了？”

其實他這麼聰明的人，已經猜到最有可能的原因是什麼，但還自欺欺人，不聽回答不罷休。

斯文面對商紹城聽到回答的表，只覺得自己是開弓沒有回頭箭，早知道就不該賣別人的私企圖籠絡客人，如今不可能說一半不說，只能著頭皮回答：“好像，好像是馮馮姐的男朋友現在還不想要孩子，馮馮姐一怒之下就去做了人流，當天就跟他男朋友提了分手。”

商紹城忽然覺得有些呼吸困難，像是嚨被人掐住，一瞬間窒息到心口都在發疼。

馮馮的男朋友說要娶，結果聽懷孕卻不想要孩子。

岑青禾雖然沒懷孕，但是那時那刻，在開玩笑的時候，是把自己當做一個正懷孕的人吧？

他沒說不要，可他自己也知道，沉默，猶豫，甚至是剎那間的惶恐，即便最後權衡之下說了生，但他們彼此都明白，心不甘不願，委屈之下的肯定，又能讓人有幾分歡喜？

馮馮的孩子沒有了，這原本跟商紹城一錢關係都沒，可他卻一下子代其中，覺像是……岑青禾肚子裡面的孩子沒有了，是他的責任，他不想要。

之前他也猜得到因爲什麼不爽，但卻沒從本上認識到自己的錯誤，總覺得是把事放大，繼而有了後續的爭吵。

如今一個活生生的例子擺在眼前，商紹城終於懂了，那一刻岑青禾心中的額失落，是恨不能丟了孩子，跟他分手的傷心。

他臉陡然變得難看，斯文不知怎麼辦纔好，商紹城是黑8出了名出手闊綽的大客戶，如果在這裡被得罪了，老闆一定拿是問。

正想著，只見商紹城放下球桿，斯文心裡頓時咯噔一下。

他轉邁步往門口方向走，斯文怯怯的了聲：“商先生？”

商紹城頭也沒回的說道：“錢我直接給前臺，你去找他們要。”

出了黑8，他快步上了車，一邊發車子，一邊掏出手機打給陳博軒。

陳博軒那邊顯示正在通話，可還是臨時切換他的，“喂？”

商紹城言簡意賅，直奔主題，“蔡馨媛在家嗎？”

陳博軒頓了一下，隨即道：“在啊，你問幹嘛？”

“你約出來，把鑰匙放在門口。”

陳博軒過了遍腦子才驚訝說道：“你要去找青禾？”

商紹城就是這麼想的，還故意支走蔡馨媛。

陳博軒沒聽到回答，徑自嬉笑道：“我剛還跟馨媛說呢，你不了一個禮拜，怎麼著，一天都不到了？”

商紹城拉著臉回道：“我心不好，你別惹我。”

陳博軒說：“你心不好又不是我惹的，別忘了我還浪費一下午陪你賽車呢。”

商紹城眉頭一蹙，“別磨嘰，趕跟蔡馨媛說，我現在就過去。”

陳博軒怪氣的酸道：“你還真能指使人，你倆吵架讓馨媛半夜折騰。”

商紹城道：“你去接。”

這正中陳博軒的下懷，他約了蔡馨媛一整天，都以岑青禾心不好爲由拒絕，如今事出有因，他也是出師有名。

“行，我現在去跟說，你想通的速度倒是快的，原本我以爲你最最也要氣三天，好多話都沒跟你說，馨媛可讓我轉告你了，青禾揹著你在吃避孕藥，我聽著心裡都有些不舒服，你倆平時不做措施的嗎？”

玩兒的人都有一個底線，就是保護好自己，所以陳博軒幾乎不用問商紹城，從他這麼多年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就知道他有多自律。

可岑青禾吃了避孕藥，那隻能說倆人沒戴套，陳博軒是驚訝，所以問了一句。

商紹城原本就心急如焚，迫不及待的想見岑青禾，眼下陳博軒噹啷一句，他又有些晃神，明明聲音是從耳朵進去的，可刺痛的卻是心裡。

如鯁在也就不過如此，商紹城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覺得難。

陳博軒也不再廢話了，以他的腦袋都想得明白，商紹城是真的喜歡岑青禾，喜歡到放棄理智，放棄多年的習慣，只想全心的擁有，但是有一點沒搞清楚……

“今天我讓馨媛一通臭罵，猜青禾跟你發脾氣，是因爲昨天早上跟你開玩笑，說懷孕了，你是不是回答的不好？”

商紹城目視前方，腦子裡卻都是昨天接電話時的場景，漂亮的脣瓣抿著，他一聲不吭。

這算是默認了，陳博軒嘆氣道：“哎，我們覺得喜歡一個人，就是不帶套，但們覺得喜歡一個人，就是別吃藥，我們從本上就有悖論，所以你跟青禾解釋清楚，話你比我說的漂亮，這回可一定得勸好了，你倆要是有個好歹，我這邊也完。”

什麼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商紹城心裡堵得難，本想他別囉嗦，但出口卻是：“知道了。”

陳博軒抑他低頭的速度，打趣道：“你突然什麼刺激了？”

商紹城懶得理他，直接掛了。

一路開車回到市區，已經晚上九點多了，商紹城下車疾步往小區裡面走，出電梯站在悉的門口，低頭往地毯一瞧，蔡馨媛把鑰匙放在地毯下面，出一截邊緣，不注意本就看不見。

商紹城拿鑰匙開了門，客廳燈沒開，門廊燈倒是亮著。

現在他來這邊已經門路，打開鞋櫃拿出男士拖鞋換上，他徑自往岑青禾的房間走。

輕輕推開房門，裡面一片黑暗，靜悄悄的。

往牀上一看，雙人牀中間，被子隆起一團起的弧度，蜷著，看起來端的惹人心疼。

邁步走過去，他在牀邊坐下，手的頭，岑青禾哭得睡著了，但是睡得淺，覺有人在自己，下意識的開口說道：“我不。”

聲音很低，帶著濃濃的疲憊和沙啞。

商紹城驟然覺得心痛，一聲不吭，另一隻手卻不自覺的握拳。

岑青禾閉著眼睛，啞聲說道：“我睡一會兒，沒事兒。”

商紹城嚨酸到發疼，半晌才勉強出三個字，“對不起。”

岑青禾起初沒什麼靜，因爲沒反應過來，過了能有五秒鐘的樣子，了下腦袋，然後轉向後看。

一片昏暗之下，牀邊坐著個看不清面孔的影，卻明顯不是蔡馨媛。

岑青禾呆愣著不，覺得自己在做夢，一整天迷迷糊糊睡了又醒，醒了又睡，都不知道今天是星期幾。

商紹城同樣看不清楚臉上的表，可心疼卻那樣的清晰，擡起手，他要的臉，岑青禾本能的往後一躲，堪堪避開。

重新躺下，背對他，咬牙關，五卻蹙在一起，眼淚衝破濃的睫，洶涌而出。

忍著不出聲，卻控制不住發抖，商紹城一下就知道一定在哭，心疼的不行，他趕去掰的子，上又低又輕的說道：“我錯了，你罵我兩句，別哭……”

岑青禾倔著不肯回，卻拗不過他力氣比大，是將轉過來。

雖然沒開燈，可岑青禾還是不願意臉上的眼淚被他看見，所以拽著被子，想要把臉蒙上。

商紹城不許，乾脆低下頭將地抱住，在耳邊不停說著：“青禾，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兩人臉頰相，他到一片溼潤，還有從眼眶中最新滴落的淚水，溫熱的，像是一滴滴帶有腐蝕的，灼得他五臟六腑都在翻攪。

哪怕被他抱在懷裡，的雙臂依然在固執反抗，似是急於逃開他的束縛。商紹城覺到，他心裡又難過又害怕，終於明白傷得有多深。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他死皮賴臉的抱著，就是不鬆手，不停的在耳邊承認錯誤。

岑青禾一整天沒吃飯，昨晚又喝了那麼多酒，全的力氣散盡，沒辦法，只能任由他抱著。

良久，岑青禾眼淚流乾，啜泣聲也逐漸停止，商紹城這才慢慢擡起頭，黑暗中凝視著的臉，低聲說道：“你罵我吧，罵什麼我都聽著。”

岑青禾閉著眼睛，一聲不吭。

商紹城說：“心裡有什麼不爽和氣話，儘管罵，我保證你讓我滾我都不滾。”

他豁出面，不顧自尊，只爲把哄好了。

可無論他說什麼，就是一聲沒有，屋裡面靜得像只有他一個人，一個人在自言自語。

越沉默他越著急，最後唯有破釜沉舟，半真半假的嚇唬道：“你再不說話，我可親你了。”

話音落下不久，岑青禾的聲音傳來，“你不用道歉。”

終於又聽到岑青禾的靜，商紹城有種久違的錯覺，心裡高興，連忙道：“必須道歉，我承認我錯了，昨天早上是我回的不好，我剛睡醒，一時沒緩過來……”

他說了很多哄的話，岑青禾耐心聽完，在商紹城以爲會緩和的時候，卻特別平靜的說了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