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 名單

景容因爲掉冰河到底還是得了一場風寒。

五郎親自上門道歉，不只帶了太醫和藥材，還帶了厚的禮去問，衝著這份誠意，雖然景容心裡總覺得有些蹊蹺，可到底也不好再說什麼。

廉世平雖然也心疼未來婿無端落水，但他只以爲是景容不小心。

廉院長還是個相對比較單純的老頭兒，一門心思想要爲疼的婿謀一份足夠好的前程，他帶景容上山，也只是希他能夠和五郎結，將來多一門出路罷了。

所以，面對五郎如此示好，廉院長毫沒有疑心，倒是歡喜地了這些禮。

這件事就這樣被揭過，好像煙火或者浮雲，你以爲它會在這個世間停留地久一些，可轉眼就消散了，好像從來沒有來過，無蹤無影。

崔翎覺得對無辜的景容有些抱歉之外，卻也欣喜地看到了在悅兒上的轉變。

悅兒說要放下，雖然很難，可臉上一日比一日明的笑容證明，不管多麼艱辛和困難，的確有在努力，並且初有效。

逐漸的，悅兒的臉上開始有了笑容，向山腳下東門書院方向時，目裡的哀傷和悲痛也了許多，夜裡也不再做噩夢，小臉慢慢紅潤起來。

也許的心裡還留著巨大的傷痕，可表面上的悲傷的確慢慢地癒合了。

這段時間，崔翎一直都陪著，見證了悅兒從枯萎到重新煥發生機的整個過程。

心裡想，悅兒曾經是一名外科醫生。能擔當並且勝任這個職位的子。心一定要十分堅韌不拔。需要毅力和執著，並且學會了拋開繁雜思緒集中神。

悅兒是可以做到將軒帝放下的，只是先前還沒有這樣的覺悟，一旦調整好了自己，崔翎相信，悅兒能走出來也不過只是遲早的問題。

過去的已經過去，現在和未來才重要不是嗎？

在東山上的日子遠離塵世煩憂，每日裡只弄兒作樂。閒暇時崔翎便帶著悅兒跟著劉師傅一道研發些新的菜式，有星星的夜裡五郎總會陪去屋頂看星。

日子倒也過得愜意。

可這份平靜和滿足，卻終於還是被打破了。

臘月十六，一場大雪綿延而下，將東山妝點雪境。

傍晚西天的霞裡，一隊快馬踏破東山的寧靜，在厚厚的雪地上留下紛雜而堅的馬蹄印跡，一直從山腳通向了袁家的別莊。

正堂中，崔翎狐疑地著披著一火紅狐裘的新帝，皺著眉頭去看旁邊五郎的臉。

五郎也顯得很困。但更多的卻是高興。

他笑容滿面地彎行禮，“皇上萬福！”

待要將腰彎得更低時。卻被新帝一把扶起。新帝十分不滿地道，“阿浚，你非要和我這樣嗎？此又沒有別人在，不必和我來這套虛的！”

他的目似不經意間掃到了崔翎上，即便穿著厚厚的外套，但看起來仍舊顯得十分纖瘦，那張潔白瑩潤的小臉卻似比從前更加彩了。

新帝心中難忍一陣波濤洶涌的悸，連心跳都更加厲害了。

他連忙將臉別到一邊，驟然擡起頭的悅兒拯救了他的狼狽，他忙道，“悅兒這幾日都在山上做什麼了，看起來神這樣好？”

悅兒和新帝一直相得宜，論起來雖然得他一聲舅公，可從前兩個人的卻好似兄妹。

如今雖然新帝黃袍加，但他並沒有表現出疏離冷漠來，所以便也沒有像對一個君王般地誠惶誠恐。

吐了吐舌頭，故意笑著說道，“回舅公的話，我這幾日跟著五叔五嬸嬸一道帶孩子做飯溜孩子吃飯，可充實了，大約是這樣，神還不錯。”

新帝果然皺了皺眉，他不自然地咳了一聲，“我說，悅兒啊，你能不能不要我舅公，平白無故地將我老了好幾十歲，聽起來真是不舒服呢！”

可是什麼呢？哥哥叔叔，那是岔了輩分，直接皇上呢，又顯得不夠親暱。

他想了想，無奈地道，“隨你想什麼都行，就是不準我舅公。”

分明他還是翩翩年，這一聲舅公下去，直接就是白鬍子老爺爺了。

悅兒忍不住笑了起來，“是，皇上！”

既然新帝不想要在私底下講究那些君臣之禮，五郎他們自然也樂得輕鬆。

於是一切又都好像是從前那樣，彼此之間親無間無話不談，也沒有什麼階級等級，不需要講究俗世禮儀，輕鬆愉快極了。

五郎問道，“皇上這會兒來，可不單是來找我們玩兒的吧？是有什麼事的嗎？”

新帝已經登基好兩個月了，爲盛朝之主，自然不能再像從前做王爺時那樣清閒，更不可能如此自由地滿盛京城溜達，萬一出了什麼事可怎麼好呢？

盛朝皇室脈微薄，除了新帝外，如今也只剩下先太子妃肚子裡的孩子了。

假若沒有要的事，新帝不可能會出宮，還跑到東山這樣偏僻的所在。

崔翎聽著這意思是要說朝政了，便隨便找了個藉口拉著悅兒想要出去。

連後.宮都不得干政呢，這個臣妻自然不好攪這攤渾水，那種朝政大事，反正也沒有啥興趣，還是免去了那層麻煩吧。

誰料到新帝卻了們兩個，“嫂夫人和悅兒留下來，也幫我參考參考吧。”

這下子，崔翎便沒有辦法，只好跟悅兒停住腳步，在角落裡找了個地方呆著。

新帝開門見山，直奔主題，“想來已經有人因爲選後一事找過你們了吧？以你們兩個的子，這得是不厭其煩了，纔會躲出來的。”

他目微微一，幾不可察地了一眼崔翎，這才移開，“是的，母后說，後.宮不可無皇后，既然如今天下大定，那麼我是該需要一名母儀天下的皇后了。”

選後選妃，分明是一件歡喜的事，可不知道爲什麼，五郎卻從新帝的話音裡聽出幾分無奈和悲哀。

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樣接話纔好，只能訥訥地說道，“皇上自小心裡就有主意。”

新帝苦笑起來，攤了攤手，“但這回我卻沒有了主意呢。”

他悟遞過來一份厚厚的名單，頭疼地了額頭，“看，朝中四品以上的員待嫁之都在這份名單上，母后不只要我從這裡選出皇后，還有四妃和嬪妾。我真是頭都快要炸開了！”

五郎家中有著四十無子方可納妾的規矩，所以從來就沒有對妻子以外的人有過肖想，新帝就這麼把一大串的名單扔給來，他還有些無所適從的。

他訕訕一笑，“這種事，應該把石小四也上的，他經驗比我富。”

崔翎聽到這種話，不由得白了五郎一眼，心想他也好意思說得出來。

悅兒也捂著忍不住發笑，的五叔別人不知道，還能不曉得嗎？別看生了這樣一副迷死人的外貌，但在上可純潔得像一張白紙。

五嬸嬸能撿到他，還真的有福氣的。

崔翎想了想，還是覺得選後這種事不該由和五郎參與，這說不過去，他們兩個不想要這樣的威名和榮譽，將來若人選出了問題，也承擔不起責任。

所以，略遲疑了一下，便說道，“皇上若是爲難，太后娘娘一定心裡如同明鏡一般。從前也經常覲見外命婦，對這些孩兒的事多都有些耳聞。”

頓了頓，小聲說道，“五郎他平素對孩兒們留意不多，恐怕……不能給皇上您什麼意見呢。”

新帝眼睫微垂，過一會擡頭說道，“太后娘娘給我指了幾個人選出來，我選。但我和五郎一樣，對這些貴們瞭解不多。”

他低聲嘆了口氣，“我也只是想著或許五郎能給我些主意，這才……”

話鋒一轉，他忽然說道，“那嫂夫人呢？嫂夫人和悅兒同爲盛京貴，或許和這幾位有過結？能不能幫我說說看？”

悟又及時地將另外一張名單遞給了崔翎，這張紙上就簡單多了，沒有剛纔那樣一大串，只有寥寥幾個名字。

安寧伯府十五小姐崔芙，沐伯府石八小姐，平遠侯府周七小姐，建寧伯府朱五小姐，鐘鼎伯府羅三小姐，還有太后的孃家人承恩侯府的十一小姐樑初雲。

這六人都是名單中份比較高貴的，太后的意思是從中挑一位爲後，其他的可以酌再選一到兩名補四妃。

畢竟，這樣的門第出，做皇子正妃都使得的，並不是每個孩子都肯在後.宮爲妃妾，後.宮的位份還是從願意當嬪妃的人中補。

這是太后爲過來人的一點想法，強扭的瓜不甜，新帝也很贊同。

像石修謹就十分鄭重地對他說過，千萬不要將他疼的妹妹石丹兒弄到宮裡頭去，就算皇帝是他，那也不行。

這個世上的父兄，並不全然都是指著拿兒送進宮去好換取富貴前程的。他爲皇帝，雖然不排斥這樣的行爲，可若是有那種更希兒或者妹妹得到真正的幸福的人，他還是十分尊重的。

所以，他便更犯了難，這幾個人中，究竟哪幾位是心甘願肯宮爲後爲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