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嗣子

穩婆抱著新生兒出來，笑瞇瞇地給袁四郎道喜，“恭喜四爺，是個大胖小子！”

崔翎和瑀哥兒又相互瞥了一眼，各自心想，是個大胖小子有什麼好的，是個妹妹纔好呢。

如今家也分了，二房膝下總不能一直空虛著，家裡人悶聲不響，恐怕就等著三嫂四嫂生產。

如今，三嫂還沒有發，四嫂提前產下了麟兒，這可是第三個兒子了！

比起暫時只有一個親生兒子的廉氏，蘇子畫在數量上佔了絕對的優勢。

到時候，就算三嫂也生了男孩，恐怕多半還是要從四房下手。

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雖然這些日子來整日趁著說辣菜館的事兒去二嫂那給洗腦，但這火候還未到，還沒有好意思急吼拉吼地直接提嗣子的事。

也不知道五郎有沒有將老太君那的思想工作做通，否則若祖母肯主提起，倒還有一線希。

瑀哥兒的想法可簡單多了，他只是覺得已經有弟弟了，就有個妹妹玩。

於是這各懷心事的兩人彼此都有些興致不高，看了小弟弟一眼，就訥訥地蹲坐著繼續吃蝦餃。

袁四郎緒也高漲不起來，他煩的也是同一件事。

蘇子畫顯然是不肯將孩子讓給二房的，若是肯，早在先前就做了，何必要等到現在？

所以生產之前，沒有爲了這事和他生過氣。

可是，家裡的況是這樣的，讓給二嫂開了這個口，四郎又能怎麼辦？

讓出一個孩子過繼到二房給死去的二哥承嗣，這件事不論說到哪裡，都是合合理的。

他沒有半分拒絕的可能。

所以，四郎是多麼希這一次能生一個兒，這樣或還有轉圜的餘地。

穩婆覺得這家人都有病。

當接生婆沒有四十年，也有三十九年了。

盛京城裡誰不知道穩婆李氏的大名？

這些年名頭大了，接的都是名門大戶的生意。像鎮國公府這樣尊貴的人家，也不在數。

可還是頭一次見到生了大胖小子卻滿臉不高興的人家！

李穩婆行走江湖時日久了，子便也十分圓慧。

一下子就覺得這裡頭定有貓膩。

不過，不大瞭解實際況，便將事朝著與事實十萬八千里的方向猜去。

這樣想著，便越發同屋子裡的產婦，拼死拼活折騰那麼久，好容易纔將孩子生了出來，可憐見的，卻不被家裡人待見。

人人還傳說袁家四是盛京城名門貴婦的典範。在袁家多寵呢。就這一點。就能看出來，傳言不過都是虛的。

這也是，看袁四爺這滿像個野人似的外殼，和緻如畫的四蘇氏。怎麼看就怎麼不搭，這兩人要是能好，這纔怪了。

李穩婆不痕跡地鄙視地了袁四爺一眼，本來要把孩子給他的手，一下子拐了個彎。

朝門外早就挑選好的孃招了招手，“孩子好的，你給照看著吧，屋子裡還有些沒有理好，我還得進去瞧瞧！”

四郎一聽。便以爲蘇子畫有什麼不好，連忙驚慌地抓住穩婆的手臂，“子畫怎麼了？”

他一個高大威猛的漢子，眼眶紅紅的，“是不是子畫出了什麼事。怎麼現在不喚了？”

李穩婆心想，四爺您就裝吧，您都生了三個了，別說還不知道生產是怎麼一回事，若真不懂，可見就沒有怎麼對四上心。

生個孩子累得都要虛了，還哪有力氣喚？

用力掙開手臂，語氣倒是恭敬，但眼神可萬分鄙夷，“四爺放心，四不過是用力完了，現下累了而已，沒事兒的。”

袁四郎仍舊死抓著不肯放，“那我現在能進去看看嗎？”

李穩婆瞥了他一眼，奇怪地說道，“產房污穢，四爺是男人，怎麼能進去？”

四郎連忙從懷中遞過一個大大的金元寶，“我只是想看看子畫怎麼樣了，求給個方便。”

李穩婆掂了掂金元寶的分量，立刻滿臉堆笑起來，“這……”

見四郎急，心裡其實犯了嘀咕，覺得這四爺不是和四不好麼，連生了兒子都沒有見他高興，怎麼這會兒又急著想進產房？

要知道，產房這樣的地方，大老爺們可是不肯進的。

說是污穢，有腥氣，進去了要犯之災，總之說法多了，當穩婆這麼久，還是頭一次有人非要闖進去呢。

李穩婆還是爲難的，不過從來都不會和錢過不去。

仔細思量了好久，才勉強說道，“罷了罷了，四爺想進就進去吧，不過這可是您自個非要進不可，和我老婆子沒有干係的。”

說完，便立刻將銀子藏好，然後一扭一扭地進了屋。

崔翎和瑀哥兒親眼見了這一出穩婆變臉記，都覺得十分新奇。

連瑀哥兒這樣的小屁孩現在都懂得錢能通神了，他嘆了一聲說道，“爹說，以後咱們家不用打仗了，我覺得我也可以不用學騎槍法，要不然，五嬸嬸，我跟你學做生意吧！”

他嘖嘖嘆道，“有錢能使鬼推磨，其實做生意好的。”

崔翎立刻彈了一下他腦門，“五嬸嬸懂什麼？若是真的想學做生意，找你外公去！”

想了想，又覺得自己不該給小屁孩出這樣的主意。

畢竟，現在的世道，商賈還是地位低賤的，畢竟不是小屁孩的爹媽，無權在他長的道路上引導他的發展。

否則，若是他這孩子當真聽了的，去找蘇家學做生意，家裡人其實卻是反對的，豈不是要罪魁禍首？

這樣想著，崔翎立刻又道，“其實呢，你年紀還小，將來要做什麼，可以慢慢考慮。不必現在就下決定，從文還是從武，有時間和你爹孃商量著來，咱們不急不急啊。”

連忙岔開話題，“說起來，咱們知道你有弟弟了，還沒有看清楚弟弟長什麼模樣。要不，咱們跟著孃去看看？”

崔翎雖然覺得蘇子畫又生了個兒子有些危險，這剛出生的小寶寶多半就要去二房了有些難以言訴的複雜覺。

但作爲一個準媽媽，自己對新生兒寶寶還是很興趣的。

這不。蝦餃已經吃完了。趕讓人打了盆水來淨了手。這纔敢跟著孃進了隔壁的屋子去看寶寶，“哇，好可哦！”

蘇子畫和袁四郎的小兒子，還是會長的。既繼承了四郎高大的形，又有著蘇子畫的貌，所以這娃塊頭不小，個子高，但偏生一張臉卻生得十分玉雪可。

一下就喜歡上了。

要不是崔翎現在自個大著肚子不方便，一定搶著要抱抱這孩子，真太可了。

瑀哥兒先是皺了皺眉，“跟個紅皮野猴子似的，有什麼好看的。皺皺的。”

不過，到底是脈相連的兄弟，等多看了兩眼，他就發現了小弟弟和自己的相同之，“哇塞。弟弟的和我長得一模一樣誒，他的眼睛也像我!”

“原先不覺得，仔細一看，發現小弟弟眉也像我，鼻子也像我，真的和我一樣誒。”

“五嬸嬸，你看，我小時候就應該是這樣的。”

“我不嫌棄小弟弟不是小妹妹了，這樣也好的，以後小弟弟的教習就給我吧，我要教他讀書認字，教他騎馬箭，還要教他做菜。”

崔翎瞥了他一眼，“你會做菜？什麼時候學會的？”

小屁孩得意地笑了起來，“我跟五嬸嬸待在廚房裡的時間，比跟我娘教訓我的時間還長，像我這樣天資聰明過目不忘的孩子，不過是做個菜而已，哪裡有什麼學不會的？”

他驕傲地昂起頭，“前天我還給自個兒煮了麪條，別提有多好味了！”

現在，袁家的男人已經完全沒有什麼君子遠庖廚的想法了。

吃貨的最高境界，吃是不夠的，吃到深自然手著想要去做。

崔翎和瑀哥兒一邊就小弟弟的教養問題打趣，一邊又說著其他的俏皮話，一屋子歡聲笑語。

不多一會兒，得到消息的宜寧郡主和二嫂梁氏扶著老太君也到了。

二嫂又經過一陣子的調養，除了人有些清瘦外，子已經完全大好了。

看到小寶寶也十分喜歡，直接就從孃手裡抱過來，一直摟在懷中不撒手。

崔翎敏地發現，屋子裡雖然仍舊一片歡聲笑語，但氣氛有帶著一若有似無的尷尬。

老太君和宜寧郡主眼中，無奈和欣織，好像在痛下什麼決心。

心想，或許，現在就只等二嫂開口，這個小寶寶就要去二房了。

那頭產房那終於清理完畢，梅蕊小跑步過來說，“四醒了，想看看小寶寶呢。”

二便抱著小寶寶笑著說道，“正好咱們也要過去看看四弟妹，小寶寶我給抱過去吧。”

這種時候，雖然大家心裡都覺得有點不妥，但誰都不敢發聲說什麼。

畢竟，連崔翎在，大夥兒都一致認爲，二嫂這是下了主意要將小寶寶抱到二房去了。

站在二嫂的立場，二房終於有了嗣子，這是好事。

可站在四嫂的立場，拼死拼活生下來一個兒子，卻立刻就要母子分離，以後孩子只管自己嬸子，這點任何一個母親都難以接。

於是大夥兒都索閉，安靜地跟在梁氏後去看蘇子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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