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婷無語的看著那位名醫正在不住的向景王磕頭賠罪，只因他能力不行救治不力，沒能救回葉側妃的命，景王剛剛對他發了大脾氣。按照名醫的說法，葉側妃是突然得了心悸之癥而亡的。這種病癥一旦發作便如河壩潰決，洪水泄流，非人力所能挽回的。

那名醫口中的所謂心悸之癥，在蔣婷聽來應該指的就是心梗塞之類的急病吧。話說，這種病在即使在現代如果沒能及時搶救也是救不回來的，放到這裡做理由倒是能糊弄人的。只不過，想到葉側妃是中毒亡的這件事，與劉曜昨日都已經知曉了。如今卻看著一位名醫信誓旦旦的說是得了疾病而死，這個實在是有點兒……

蔣婷低下頭垂下雙目，決定裝一下悲傷，不多言半句好了。

說起來，葉側妃雖然掌管著景王府院庶務，但平日並不常常出現在人前，特別是葉家案發之後，葉側妃輕易不出東苑。只不過因爲景王看重，所以衆人對於掌管務的事纔不敢多有置喙。也因此，景王府裡的各位主子們，基本上都跟沒什麼。所以，景王說是得急病死了，不知真相的人，還真看不出什麼破綻來。

不過讓蔣婷不明白的是，爲何景王會這麼快就決定了這麼做？他不是很看重葉側妃的嗎？他不想爲報仇嗎？至，他也應該在查明的死因吧。

沒等蔣婷想明白這些呢，卻有事落在了的頭上。景王憤怒的把那位沒能救回葉側妃命名醫罵了一通，而後又遷怒東苑伺候的所有下人們，讓人把他們統統打了一頓板子，讓人都扔進了牢裡。發泄完後，他似乎終於想起了葉側妃的喪事要辦。然後，他竟然把這件事給了劉曜和蔣婷。還要他們將葉側妃辦一場隆重的法會送葬。

對於景王的此番決定，蔣婷和劉曜在意外之餘也只能無言應了。簡單的祭拜過葉側妃的之後，二人一起回了西苑去換上素服。葉側妃死的太意外了，府里本沒有應急用的孝，只得讓所有人都先回自己的院子，換上素服再說。

“父王怎麼會突然就公佈了葉氏的死訊了呢？按照你昨天所說，他應該是要瞞住這個消息的吧。而且，他怎麼會想到要我們主持喪事的啊？我本不曾接過這些事，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啊。”換服的時候，蔣婷故意對著劉曜碎碎念。

而事實上，蔣婷雖然未曾主持過喪事。但在嫁人前，早就把管家的一應技能都學得差不多了。更何況邊有鄧、王兩位嬤嬤跟著，春桃與夏荷經過了前段時間的流產事件，也都鍛煉出來了。所以，對於突然接到的這個任務，倒是本不怵的。

只是，知道劉曜對葉側妃心結很深；好吧，對葉側妃心結也很深，所以知道自己要爲那個人做喪事，還是鬱悶的。特別是看到劉曜此時臉也很難看，也就更鬱悶了。

劉曜臉沉的哼了一聲，回道：“誰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不過，他讓我們主持喪事，是要給那個人面子吧。我倒是覺得，那個人死有餘辜，本用不著厚葬。隨便找個地方埋了不就完了嗎？”

蔣婷看了他一眼，心中明白他此刻心，是以附和著道：“是啊，葉氏所作所爲，死幾次都夠了。這次被毒殺，完全是罪有應得。真不想給厚葬啊。”

“哼，那個人活著的時候，他不能給升位份，就想著讓死後風。人都死了，有什麼用？不過是個薄人罷了，裝什麼深厚意啊？”劉曜臉更差了。他再次想起了當初母親逝世時，景王的冷漠無。

蔣婷愣了下，問道：“讓死後風？什麼意思啊？”

劉曜道：“你回想一下他說的話，是要我以兒子的份爲葉側妃送終呢。”

“這有什麼不對嗎？”蔣婷有些奇怪的問道：“從名分上來講，你確實算葉側妃的兒子啊。”

劉曜瞪了眼：“當然不對！是側妃，是妾！我是嫡子份，怎能認做母？而且，有自己的兒子，還是兩個呢！憑什麼要我頂替那兩個笨蛋，給那個人送終？”

蔣婷聽明白了。也因爲流產的事恨葉側妃。但的恨，已經隨著葉側妃之死而消失了。對於來說，爲葉側妃主持喪事，只是有點兒鬱悶罷了。但劉曜與葉側妃之間的仇怨卻是從他年時便結下的。別說爲葉側妃送終了，他恐怕都恨不得將剝皮筋吧。

“劉曜，你先別生氣。其實仔細想一下，父王只是說，你爲人子，要好好辦這場喪事。他也沒說非要你作爲葉氏的兒子爲送終啊。這件事別說你不願意，恐怕葉側妃地下有知的話，也不會願意的。有兒子的。”蔣婷對劉曜勸說道。

“對啊，有自己的兒子，爲何還要我來幫辦喪事？”劉曜臉發青的憤然道。他恨不得那個人死無葬之地纔好，怎麼會願意給發喪。還辦法會呢？他恨不得找人來鞭啊！

“劉曜，父王既然把這件事給咱們了，便是選擇了相信你沒有殺葉側妃。況且，你爲景王府世子，這種事是逃不過的。劉曦與劉旭他們昨日便有些神不正常了。父王避開他們，或許是怕他們會捅出什麼簍子來吧。”蔣婷繼續勸道。也不願意啊，可是同樣明白什麼在其位當謀其政。該他們承擔的責任，又怎能隨意推呢。

劉曜聽了後深深嘆了口氣，臉卻變得黯淡了下來。他看著苦笑道：“你說，爲什麼葉氏已經死了，我卻並不怎麼開心呢？害過母親，害過我，還害了咱們的孩子。如今已經死了，我不是應該開心的嗎？可是我現在本不開心，只覺得心裡煩悶的很……”

蔣婷輕輕抱住了他，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來安他。因爲，與他也是一樣的心。葉氏死了，就不恨了。可並沒有覺得開心。甚至於，竟然對葉氏的死而覺得悲涼。

報仇這件事，到底是爲了藉活著的人的心靈呢？還是爲了藉死者？若是爲了活著的人，可仇人已經死了，爲何他們都不開心？若是爲了死者……人都死了，再也沒了神意志，即使爲他們殺再多人，又能有什麼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