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蕁帶著一頂斗笠,騎馬佇立在蒙甲山邊緣的一山崖上,遠遠瞧著寄雲關起起伏伏的關牆。
初夏的已經有了幾分熾烈,這會兒正是正午,金輝撒在城樓下那片開闊的土地上,明晃晃的,把那片赤地烤得像是著了火。
寄雲關的城牆堪稱多災多難,城樓下那塊土地已不知浸了多遍鮮,因此方圓十多里的地方幾乎是寸草不生。
城牆已經經過了一次修整,牆上的坑和殘缺的牆垛被補平,但寬約叁丈餘的牆頭上仍然可見不久前那場大戰留下的痕跡,西涼人用拋石車拋來的石砲把地面砸得翻了起來,到都是凹凸不平深深淺淺的坑,好幾塔樓也都塌方了,被掀去了頂,牆面上還有硝煙熏過的大片黑跡。
挨近蒙甲山邊緣一斜坡前的城牆倒塌了一段,不西涼人從那裡闖進關來盤踞在寄雲關一帶,西境軍重新駐紮此後,才把這些人一撥撥地趕了回去。
這一次西涼人和樊人舉國來犯,戰事的失利也造了西涼和樊國國的盪不安,北部的草原上另有一個做真的強大部落正在興起,看勢頭也許會很快吞併日漸式微的這兩個國家。
邊疆的守衛任重而道遠,或許永遠不會有沉烽靜柝的那一天。
沉蕁嘆了一聲,打馬下了山崖,往城牆下走。
寄雲關是父親母親犧牲的地方,不管多難,也得重新把這個地方守護起來,只是西境線百廢待舉,千頭萬緒實在太多,覺得自己還是有些分乏,就連月前與謝瑾第二次婚,也不敢在龍關久留,兩天后就匆匆趕回了寄雲關。
從源滄江歸來時,帶回了孫金和朱沉,這兩人忙於集中訓練新招募過來的一批士兵,在其他方面幾乎幫不上什麼忙。
若是能把崔宴這個人忽悠過來就好了。
沉蕁瞇著眼,心下盤算來盤算去,覺得這事有一定的難度。
日趨的熾軍已由顧長思率領,目前按照皇帝的指令南下,暫時駐紮在西南疆域,準備一舉肅清南疆一帶趁著這次國難冒出頭的一些叛。
謝宜去了松州,北境的軍事重鎮獒龍缺了一員大將鎮守,謝瑾把李覆調去了那裡,龍關只剩下了凌芷率領的一個騎兵營和量有經驗的步兵撐著,其餘全是招募來的新兵,如果把崔宴也給弄走了,謝瑾怕會有些獨木難支。
不管了,讓他為難總好過自己為難,何況現下北境邊防比起西境來說要牢固得多,沉蕁無奈地想著,吩咐徐聰給收拾行裝,說要去龍關一趟。
徐聰不解,連珠炮似地說:“昨兒將軍不是才說兵部送來的那批甲達不到要求麼?範軍師說已經招募了一批新的工匠,等著將軍把圖紙看過後就開爐改造,對了,您說要在城門外再建一個附郭箭樓,那邊還等您出圖紙,另外昨晚從城牆缺口那竄進來搶東西的那伙西涼人——”
“停!你別說了,”沉蕁嚷了起來,“再說我頭都大了,範軍師這人但凡能自己拿點主意,我也不至天天忙得團團轉——事先暫時放一放,我現在去抓一個人過來,你等著吧,他來了咱們就能口氣了。”
徐聰想了想,笑道:“您是說崔軍師?那當然好,崔軍師說話雖難聽點,人也狠了點,但真是很能幹——就不知謝將軍放不放人?”
“不放也得放,”沉蕁發狠道,“我會讓他放的。”
從寄雲關騎馬至龍關,速度快的話兩天一夜能趕個來回,沉蕁草草睡了一覺,寅時就起床出發,於日落後趕到瞭龍關。
儘管已是初夏,夜之後的北地依然涼意悠悠,山風一吹,便將日間積攢的暑氣驅趕得一干二淨,龍關大營裡此時靜悄悄的,沉蕁到了中軍大帳跟前,祈明月迎上來接過馬韁,把馬牽去了馬厩。
沉蕁帳進去。
長案邊謝瑾抬起頭來看一眼,又把頭埋了回去。
已經過了繁忙的晚時間,謝瑾這會兒只穿了一件藏青單袍,微的髮垂在肩上,顯是藉著睡之前的一點時間來理日間積的公務。
他姿筆地坐在案前,一張臉凜若冰霜,好看是好看,就是很有幾分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沉蕁知他有些惱,十天前他放下龍關的軍務趕到寄雲關,哪知沉蕁跟他說了幾句話就帶著徐聰跑了,這一跑就不見了踪影,謝瑾等了一天一夜,最後只得獨自騎馬出了寄雲關大營。
過後謝瑾來了兩封信,看完就放在屜裡,也一直沒時間回。
沉蕁看他明顯還在生氣的樣子,也就沒理他,自己喚人提了熱水進來,進帳去沐浴。
帳還是兩人婚時的佈置,靖州城謝宅里碩果僅存的幾件家和屏風都被搬到了這裡,又被收拾了一番,將就將就,也就與一般的臥房無異了。
那架拔步床被按在了帳中央,雖然鏡子已經被取走,但四周的帳幔垂下來,還是這裡最氣派最堂皇的一件家,只是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
沉蕁在屏風後的浴桶裡泡了泡,出來翻了一條子穿上,一面挽頭髮一面走出來。
謝瑾聽到靜,眼皮子都沒抬一下,只當是空氣。
沉蕁走過去,將他手中的湖筆從背後一。
他頓了頓,手去拿筆筒裡的另一支筆,沉蕁俯過去,一把把那筆筒挪走。
把他面前的文書紙硯都一腦兒推到一邊,自己坐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瞧著他。
謝瑾這才看一眼,對上目的時候,沒什麼表地挪開了眼。
“謝將軍氣大的呀,”沉蕁笑道,“我沒回你的信,是因為我早就打算今兒過來,有什麼話當面說不好麼?”
“拉倒吧,”謝瑾這當兒發話了,語氣冷冰冰的,“準是有什麼事兒,不然你捨得來?”
“哪有什麼事?”沉蕁放在桌案下的兩隻腳相互蹭了蹭,把一隻鞋蹭掉了,用那隻腳去勾他袍下的,“我就是想你了……”
謝瑾沒說話,只紋不地坐著,但臉上的表略微有了點鬆,一下就捕捉到了。
“好了好了,”沉蕁用腳趾勾起他一截管,在他小上調皮地劃著圈,一面說一面觀察著他的臉,“這點小事都值得生氣麼?”
謝瑾哼了一聲,手取過一封軍報,蓋彌彰地看著。
沉蕁鍥而不捨地撓著他小,謝瑾往邊上讓了一讓,又追了過去,變本加厲地順著他小一路踩上來,謝瑾呼地一下站起來,椅子往一邊拖了拖,重新坐下來。
他坐了半晌,沒聽見靜,忍不住往這邊瞄了一眼,這一眼被逮個正著,沉蕁手肘放在膝蓋上,正托腮瞅著他,見他一眼瞟來,立刻跳下桌案單腳跳了過來,坐到他上環著他的肩。
謝瑾的臉也就繃不住了。
“我知道你忙,”他悻悻道,燭火映著雙眸裡一點還未化去的埋怨,“可上次我去寄雲關是咱們事先說好的,你人跑了不說,過後連句話都沒有——”
沒說完的話教人堵了回去,沉蕁俯,兩條胳膊圈住他頸脖,往他上吻了過來。
閉的被撬開,雖然沒有得到回應,但也沒有被拒絕,被吻住的人軀漸漸下來,在退開時甚至還聽到他按捺不住發出的一兩聲極好聽的音。
沉蕁笑盈盈地睨著他,謝瑾輕咳一聲,擱了軍報,臂攬住腰肢,清凌的眉眼春臨冰消,裡頭的冷意像被春風漸次拂散。
“阿蕁,”溫熱的手掌在腰上,穩穩掌著的,令覺得很是舒服,他的聲音聽起來也很低沉悅耳,“如今西境北境是一家,你有難,難道我們這邊會袖手旁觀?歸結底還是人的問題。”
沉蕁立刻愁眉苦臉道:“可不就是人手不夠么,要不是凡事都得我親自去盯著,何至於你來了寄雲關,我都沒時間陪你?”
謝瑾“嗯”了一聲,盯著的眼睛裡現出幾探究的神,“說得有理……那你怎麼打算?”
沉蕁一時不備,一不小心便說了,“如果這次能把崔軍師請到寄雲關——”
環著的手臂一下就僵了,片刻後謝瑾起,把往地上一放,“好啊,就知道沉將軍無事不登叁寶殿,原是為這個來的。”
沉蕁趕扯住他袖子,“別走啊,怎麼又生氣了?”
一面說,一面按住正起的人,不由分說地重新坐回他懷裡,“真是來看你的,軍師的事只是順便和你商量,你提到人手不夠我才說的。”
謝瑾人是坐回來了,也沒推開,但軀繃著,眼睛裡的神頗有些耐人尋味,像是在等的解釋,又像是在等些什麼別的。
沉蕁自然看懂了。
“謝瑾,”理了理膝上的擺,又把肩頭上的一綹黑髮到後,“我今兒穿了子,你沒看見嗎?”
謝瑾目在上來回溜了一轉,不聲道:“我看見了——所以呢?”
“所以——”沉蕁低嗓音,指尖順著他的領到鎖骨下,把裡頭的中挑開,“還用我說麼?”
謝瑾把的手捉住拿出來,慢條斯理地整了整襟,“這裡是外帳……你最好從我上下去,一會兒明月如果進來看見了,我是無所謂,沉將軍的臉該往哪兒擱?”
“他知道我在這裡,應該不會隨便進來吧,”沉蕁略微僵了一僵,有點不自然地往一邊架子上的沙瞟了一眼,“現下都快到亥時了。”
謝瑾一副不為所的樣子,“當日事當日畢,明月知道我亥時二刻才會就寢。”
沉蕁偏著腦袋瞅了他半晌,想了想,從他上下來,彎腰把那隻鞋穿上。
謝瑾撣了撣擺,剛剛拿起方才放下的那封軍報,一雙手臂就從他後圈了過來,沉蕁整個子隔著椅背伏到了他背上,的住他鬢角,一寸寸往下輕吻慢。
一隻手也進領,著下理實的膛。
就不信自己不能把這塊冰給焐熱,再說這般冷淡的謝瑾真的很久沒見到過了,他這彆扭的模樣令恍惚想起從前的時。
口是心非的青年總是面容冷峻,不苟言笑,卻於細微洩一點一滴的關心和在意。
心裡漫著一腔自己都沒覺察的,流連在他耳下頸間的吻越發纏綿,含上他耳垂合齒咬了咬,手到他上一點,指腹按住輕輕地。
正襟危坐的人臉上看不出什麼端倪,但呼吸明顯了,跳躍的燭火映著他潔的額頭,明明是幽涼的夜晚,那上頭卻漸漸沁出了一層薄汗。
手掌覆蓋下的腔劇烈鼓著,沉蕁笑了笑,繞過來起子橫坐在他上,湊過去親吻他堅毅的下,又順著漂亮的下頜線吻下來,偏頭含住他頸下那顆不斷的結。
謝瑾間發出一聲模糊不清的低音,擱在椅子扶手上的手微微抬起,正要環住那朝思暮想的腰肢時,他又改了主意,把手了回去。
故事從北曹鎮驛站幾個驛兵遇到一個求助的女孩兒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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