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鈺一聽到皇后有意賜婚林頌鸞跟褚翌，腦子里頭就嗡得一響。

母親一直不滿意自己的親事，卯著勁兒想給九弟找一樁十全十的，偏皇后一杠子。

他倒是有心早些回家，可不能撇下老婆跟老丈人啊，只好先送了他們回去，然后急匆匆的趕回來。

進徵館之前就做好了挨訓的準備，那真是戰戰兢兢，分外悲催，覺得自己爹不疼娘不，兩頭罪。

屋里果然是硝煙彌漫，老夫人：“這個老七，磨磨蹭蹭的！”又罵人：“你也是，九老爺命人傳這種話，你就應該趕的罵回去，還的傳過來，是不是盼著他真得了一個克妻的名聲啊！”

這罵的就是隨安了。做丫頭當然有擔待無妄之災的心，隨安自忖自己也有，且有許多。

說起來老夫人跟褚翌還有些相似之，就是生氣的時候，很容易不管不顧，先顧著發泄出來再說。要說區別，或許可以說褚翌經過戰事洗禮，已經變得更險狡詐了。

老夫人的聲音冷峻如冰，這話兒不好接，卻不能不接，隨安忙跪下道：“老夫人息怒，九老爺吉人自有天相，將來定然夫貴妻榮，婢子也萬不敢拿那樣的想頭來想九老爺。九老爺侍君恭敬，侍親孝順，他命人傳了那話過來，不過是怕老夫人怒氣攻心，婢子想著九老爺的孝心，只好著頭皮來稟報，還請老夫人千萬諒老爺們的心，保重為上。”

隨安話音一落，老夫人的眼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這孩子，這是生生的剜了我的心啊！”

褚鈺心里道了一聲“佛”，連忙三步變作兩步的進去安母親去了。

老夫人不搭理他，用帕子了眼淚，示意徐媽媽扶隨安起來，夸道：“這丫頭好，九老爺總算沒白疼你。”

褚鈺只得繼續開口：“母親，今天的事我聽說后就跟岳父說了，岳父說他會盡力周旋，他出來后就重新遞了帖子，估計明天后天就能見著皇上好好說說這事……，林家算什麼人，這樣的人連給九弟提鞋都不配！”說著就瞪了一眼隨安，這丫頭還真是無時無刻不想著拍九弟的馬屁。

可褚鈺忘了先前褚太尉可是想要納小李氏為妾的，他在這兒貶低林家，豈不是說褚太尉的檔次太低？給兒子提鞋都不配，老子還兒的想納進屋里……

隨安垂著腦袋，默默為褚鈺點了一排蠟。

褚太尉大聲咳嗽了起來。

老夫人心里卻好了不，覺得老七也不是一點用也沒有。

接下來褚鈺也順著老夫人說話，不外是看這京中誰家的閨合適：“……皇后又不能只手遮天，這事捅到皇上面前去自然也就不是事兒了……”

直到外頭稟報：“九老爺回來了。”屋里的氣氛才又變了一變。

褚翌并沒有坐車，頭上上都落了一層雪花，老夫人急忙道：“快回去換裳。”

褚翌就看向隨安，隨安道：“老夫人，因九老爺喜歡在這邊碧紗櫥睡，所以婢子放了兩裳在這邊……”

老夫人：“那快去換上。”

褚翌往碧紗櫥走，隨安垂了頭跟在后頭，進去后先從箱籠里頭取了裳出來，一邊幫他換，一邊低低的將老夫人發火，七老爺落了埋怨，以及眾人商量褚翌親事的章程等等都說了。

最后道：“老夫人不喜歡您說克妻這樣的話，發了老大的火，您縱是為了老夫人著想，也別那樣咒自己……”

褚翌本是一臉嚴肅的，聽了這話，稱謂改了，知道定是又挨訓，膽子回去了，角就往上勾了勾，手了的頭。

隨安的眼眶一紅，忙垂下頭，眨了眨眼，輕快的道：“把靴子一塊換下來吧？”

褚翌坐回床上，任由忙碌，心里卻在思量今日請罪的事。

送母親回家也算擅離職守，他就往前請罪，皇上那會兒正好跟賢妃說話，賢妃就笑道：“這孩子，孝順母親也就罷了，大過年的，還的來陛下跟前請罪，倒是顯得陛下不近人似得。”

因為賢妃的話，皇上沒有降罪，反而道：“你父親子骨就不大強健，多虧你母親心照料著，你是該多孝順你母親……”

褚翌知道這是欠了賢妃的一份人。

他也因此確定賢妃跟三皇子并非對皇位全無心思。

朝中的爭斗雖然他不喜歡，可要是想好好活著，這些都是必不可的。

現在擺在他面前的問題是，賢妃的示好他要不要跟家里人說呢？

隨安幫褚翌下子，被他的大腳冰了一下，就弄了塊熱帕子給他，然后拿著靴子在小炭爐上烤。

褚翌正想著，突然覺得腳上一暖。

隨安重新給他穿了子，取了靴子放在一旁，褚翌便拿了一只自己穿了起來。

靴子里頭了一層棉花，又暖又。

兩個人之間沒再繼續說什麼，褚翌只覺得自己的心也像躺在棉花上，他垂下眼瞼看了看，又手了一下的頭，這才起走了出去。

外頭已經支上桌子放好了飯菜。

大夫人跟幾個妯娌相攜過來請安，老夫人也沒虛留，只說大家今日都辛苦了，明日還要回娘家，都回去歇了，明早的請安也免了……

吃完飯，男人們留下，人們回房，老夫人被褚翌勸著吃了些粥，總算是緩過勁來，也有力氣問褚翌去請罪的事。

褚翌想了想，還是決定將賢妃的示好說了，正好也看看家里眾人的態度。

母親就看了一眼父親，父親看著大哥，大哥低頭不語，七哥雙眼發亮，八哥——一臉懵。

褚太尉發話：“今兒這事兒，大家都說說吧。”

大老爺沉半天：“父親，賢妃娘娘是不是想拉攏咱們家啊？”

褚翌絕倒，這種問題需要思考這麼久麼？

七老爺連忙道：“我瞧著像，不如德榮進宮去拜見賢妃娘娘？”

老夫人生氣：“遇到事不是找你岳父，就是找你媳婦，你管著做什麼？”

七老爺委屈，心道，我管著讓您撒氣。再度懷疑自己絕對不是親生的，連九弟邊的一個小丫頭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