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圓走在路上問武英:“哥,九老爺真的拿出契來還給隨安姐啊?既然那麼重視隨安姐,怎麼不把挪回府里?停善堂可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武英了的頭發:“隨安姐姐自己都說了這是府里的規矩,不單咱們府里如此,京中大多數人家,可不都是這樣的?生病了就挪出來,有那在主子跟前得臉的,說不定能返還家中,而且你當拿了契就那麼好麼?沒有府里庇護,在外討生活更為不易……好了,不要說這個了,正月十五沒帶你出來,正好咱們趁著今兒多逛逛去……”
所有認識隨安的人,包括褚秋水,就沒有一個能想到隨安有這膽量,也或許這種想法在時人眼中簡直就是自不量力。
大多數人理解不了的心態。
隨安也知道這一點,所以平素的表現就盡量的往“安分”上靠攏,做一個時刻維護主子的利益,縱然為了主子犧牲也是自己榮幸的“好奴婢”。
比一般人做的都好,可惜得到的回報,不提也罷。
因為對于褚府來說,就是個五兩銀子買的丫頭。當人的命跟命運可以買賣的時候,就不能祈求被公平平等的對待。
世上本也沒有絕對的公平,譬如當初可以賣救褚秋水,可若是有人說要救褚秋水需要用的心肝肺呢?反正絕對不會很爽快很大無畏的去這樣奉獻——就算告訴奉獻完畢能穿回現代,也不敢。
古往今來也就薩波達王敢以飼鷹,人家了佛祖,一點也不想佛。
目前的心態,只能算是被封建思想荼毒的半殘,反正神領域還沒有萬全淪陷,并且因為過過有人權有人自由的好日子,未來完全淪陷的可能也不大。
當然,褚翌肯還給賣契,對他有那麼一些激,可這激跟自由相比簡直可以被忽略不計,佛祖都割給鷹吃了,應該能原諒這一點的自私。
“以后有機會再報答你吧。”埋在被窩里頭輕輕的嘆息。
不過現在有了這戶紙,還不能立即走了,否則消息報到褚翌那里,他可是一向都用最壞的惡意揣的,跟他講道理講不通,耍賴更不行。
“唔,過完正月吧。”離著二月二也就還有十來日,正好到時候上的痂皮估計也能掉一些了。
傍晚圓圓回來,隨安見神大好,也跟著高興,與說了自己的一個決定:“我鎮日這樣趴著,又不會紅,就想看些書打發時間,你可知街上的書肆在什麼地方?問問他們能不能往外租書?若是能,你給我租幾本回來。”
圓圓也喜歡出去逛,立即答應了下來。
隔日果然租了兩本書,押了一兩銀子,可看一天只需五文錢。
隨安看書是想替褚翌搜集些有用的信息,所以看到跟地理民俗有關的或者行兵打仗會有用的便記了下來,也不用筆墨,只用那燒盡的炭筆,寫的雖不夠整齊,卻能認出是些什麼字來。
圓圓在一旁見寫字,羨慕的不行,隨安便教了一些字,讓學著寫練:“能生巧,你寫的多了,寫順了,心里先知道這個字,見了就覺得它親切無比,就算一時忘記,后頭也能想起來……”
把圓圓說的捂著笑:“姐姐說的真好玩。”
圓圓跑了那書肆五六回后,書肆老板終于對多了幾分信任,漸漸的一兩銀子也可多拿一本兩本的書了,隨安來者不拒,白天看書,晚上活,三兩日里趕著讓圓圓回家住一晚上。圓圓因為哥哥武英說若是真想家可以回去住,就高高興興的答應了。
隨安就趁著回家的時候,多活些,慢慢的沾了帕子,把痂皮捂,揭掉一些早已干了的。
因為看不到,有時候會揭過頭,結果就是疼得自己淚眼汪汪。
不過好在恢復的真不算慢,有時著比較平整的忍不住暗自慶幸,這要是落了疤痕可難看了。
可的慶幸只持續了兩日,京中就有了變故。
東蕃派了使者通過肅州節度使李玄印請和,李玄印不敢擅專,將東蕃使者送到了上京。
褚太尉在朝上不僅反對請和還道:“肅州臨近邊界,素來兵禍頗多,東蕃此心不良,若是假意求和迷圣目,而以重兵繞道肅州,進攻栗州華州,則上京危矣!”
宰相韓遠錚此時卻支持褚太尉的意見:“陛下,東蕃人狡詐不可輕信,臣聽說去歲冬東蕃北邊牧場遭遇大雪,牛馬活人凍死無數……”
太子卻笑著打斷了宰相的話:“若是以太尉跟宰相大人之意,東蕃在連遭不幸的時候求和不可信,在糧草盛兵壯馬的時候求和才可相信是吧?俗語道日久見人心,既然東蕃有求和之意,不如且稍待看他行事。”
太子一說完,朝堂上不人都竊笑了起來。
運昌侯就道:“陛下,不管怎麼說,求和總比請戰好,況且,可每逢大戰,糧草馬匹兵械俱都開支極大,更毋論國庫空虛,兵士傷亡,即便我大軍戰勝,這些開支也不會一分一毫。臣以為太子所言甚是,眼下以靜制,對我梁國有利,若不利的,恐怕也是因無戰事而使得某些人不能撈取功勞!”
此言一出,太子一黨紛紛出言支持。
韓遠錚見梁皇端坐在龍椅上面上表晦不明,在心里嘆了一口氣,不再言語。
這次朝會終究以太子一黨獲勝告終。
可巧東蕃遞了請和書一連數日并不靜,有人就開始笑褚太尉想掙軍功想瘋了,天天盼著打仗。
京中流言愈演愈烈,褚太尉干脆告了病,躲在家中不出。
圓圓從外頭聽了流言,回頭來就問隨安。
隨安雖然被褚太尉無理取鬧的打了一頓,但覺得他分析的還是沒錯的,東蕃人若果真離間梁國各州,必定先離間各州節度使,他們請和于李玄印,若再出兵栗州華州,到時候栗州節度使必定要彈劾李玄印勾結東蕃……
有些計策看上去很簡單很容易被人識破,但百試不爽。
因為人心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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