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午膳，主院就又來了人將葉清酌了過去。臨走的時候，葉清酌吩咐著輕墨不必跟著他，去營中，似是有什麼重要的事要辦。

葉清酌去了主院，蘇婉兮便留在屋中做繡活，腦中不時地閃過先前葉清酌的話，心中得厲害。

約過了一個多時辰，卻瞧見輕墨帶了一羣男子匆忙進了清風院。

冰天雪地的天氣，那些男子卻只穿著一件單薄的裳，卻似乎全然不覺著冷一樣，一進院子，便默不作聲地站在一旁，活像那雪裡面堆砌的雪人一樣。

蘇婉兮看著這羣人的模樣，便知這些人定然是武功高手。

輕墨抱著一疊冊子匆忙進了主屋之中，而後又快步跑到了蘇婉兮的屋子門口。

“世子爺還在主院？”輕墨問著。

蘇婉兮頷首：“興許是有什麼重要的事要商議吧。”

輕墨蹙了蹙眉，便進了蘇婉兮的屋子，低了聲音同蘇婉兮道：“已經尋著三公子的下落了，在西邊的一林之中，三公子繞開了我們設下的埋伏，意穿過西邊的那叢林，叢林之中雪極厚，他走不快。我先帶人去追擊，你去一趟主院，幫我將此事稟報給世子爺。”

“去得晚了就來不及了，只是三公子也帶了不的人馬，世子爺不在，我也是剛收到消息，能夠調集到的人馬不多，頂多只能拖延半個時辰左右的時間。你快些去稟報世子爺，讓世子爺調遣人馬來支援。”

蘇婉兮聞言，臉正了正，應了下來。

輕墨便急忙出了蘇婉兮的屋子，帶著那羣人離開了。

輕墨離開之後，蘇婉兮便也連忙出了清風院，朝著主院而去。

只是走到半道上，腳步卻突然慢了下來。

蘇婉兮面臨著一個十分艱難的選擇，卻不是做楚王府管家還是做葉清酌的世子側妃的選擇，而是選擇背叛還是順從。

當初被葉清酌帶回楚王府，不過是爲了活下去。的份太過敏，且許多人都認爲定北軍的軍令符在手中，失蹤之後，定然有許多人都在找，爲了那定北軍軍令符。

因而，只能選擇在楚王府的庇護之下，茍且生地活著。

兩年了，從來不曾忘記過，活下來是爲了什麼。

要報仇。

只是正如葉清酌所言，的仇人是樑帝，是那重重宮牆之中，坐在龍椅之上的高高在上的男子。不過是一個子，一個連自己的真實份都不敢暴的子，如何報仇？

起兵謀反？一個子，若是起兵，只怕會被人當作一場笑話？

宮行刺？怕是連宮門都沒，就已經被人發現份了。

此前也曾想過投靠起義軍，只是所有的起義軍中，唯有柳明遠看起來事的機會稍稍大一些。

可是父親正是因爲被污衊與柳明遠勾結，通敵叛國，因而落了個滿門抄斬的下場。

若果真去投靠了柳明遠，豈不是正好給父親坐實了這個罪名，讓父親揹負罵名，這樣的事做不出來

。

可如今，葉清然卻將機會送到了蘇婉兮的面前。

葉清酌說，葉清然是意投奔那些起義軍，以楚王府的名義，與其中任意一支起義軍聯合起來謀反。

葉清然是楚王的兒子，不管如何，也辯駁不了的脈親。

一旦葉清然代替楚王府打出了謀反這面旗幟，楚王府便再也無法置事外。

樑帝本就多疑，楚王這幾年閒賦在家，即便是柳明遠已經這樣狂妄，樑帝卻仍舊不給楚王帶兵迎敵的機會。

這也正是因爲樑帝對楚王不放心，生怕他得了兵權，會趁勢犯上作。

再加上徐瑾素來與楚王府不對盤，若是葉清然反了，徐瑾定會借勢發揮，不依不饒。

這樣的局勢之下，即便是楚王沒有反心，也不得不反了。

相較之下，楚王若是騎兵謀反，勝算應是最大的。若與楚王合作，報仇的機會自然也是最大的。

自然，這一切的前提是，葉清然功逃葉清酌和楚王的追擊，替楚王府打出謀反這面旗子。

輕墨說，葉清然繞過了葉清酌設下的埋伏，預備從西邊一片松林之中繞路而逃，松林中雪厚，葉清然走不快，輕墨要帶人追擊。

只是人不夠多，他頂多只能拖延半個時辰，讓葉清酌帶人去支援。

半個時辰……

蘇婉兮咬了咬脣，若拖延下來這半個時辰，興許，葉清然就能功逃了。

只是，卻斷然不能而不報，若是那樣，葉清酌定會疑心上。

葉清酌那樣的子，信任一個人本就不容易，這樣的信任也是薄如一張紙，一旦被捅破，便再難修補。

天氣極冷，蘇婉兮方纔匆忙跑出來，上的裳也略有些單薄，只是手中和背後卻不停地在冒著汗。

若是選擇了這樣做，便是將楚王府置於火上烤。楚王府若是背上叛之名，勢必會面臨許多艱難困苦。

在楚王府中的兩年，葉清酌對算得上是極好的。三番四次地救了不說，還將放在自己邊庇護著。

承認，甚至於對葉清酌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可是葉清酌卻一直縱容著，甚至提出想要讓做他側妃的話，甚至於他說，若是想要世子妃的位置，也不是全然不可以的。

蘇婉兮只覺著心如麻，腦中閃過一片。父親、母親、兩個哥哥、小侄子的臉在眼前不停地閃過，還有那日刑場上滿地的，葬崗的火，君慕寒的絕，落在上的棒，和那黑漆漆的棺材……

裡蔓延開一抹腥味道，卻是將自己的脣給咬破了。

蘇婉兮咬了咬牙，擡起頭來四下看了看。

不遠便是府中花園裡的湖，已經是冬日，湖面上只剩下慘敗的荷花枯葉，湖水有些地方還結著冰。

蘇婉兮的目落在那平靜如水的湖面上，心中一橫，不管不顧地朝著那湖衝了過去，腳踩上了路邊的雪，重重一，朝著湖中了下去。

湖水比想象中還

要冰冷刺骨，那冷彷彿蔓延進了骨頭。冰冷的湖水從的裡灌了進來，只覺著子無比的沉重，不斷地下沉著。

蘇婉兮咬了不停打的牙關，努力在湖水中劃，讓自己能夠浮起來一些，用著最大的力氣喊著：“救命……”

“救命啊……”

先前瞧見了，湖邊不遠有幾個下人在打掃路上的積雪。

蘇婉兮抓住了湖邊的枯草，將自己泡在湖水中，確保著自己不再往下沉，便又加大了聲量喊了幾聲救命。

湖水刺骨，聲音亦是帶著。

蘇婉兮一直咬牙堅持著。

果不其然，不過片刻就有人聽到了的呼救聲，匆匆跑了過來。

“有人落水了，快……有人落水了……”聽見有人在高聲喊著，聚集過來的人也越來越多了。

蘇婉兮瞧著那些人越走越近，狠了狠心，鬆開了抓著湖邊枯草的手，任由著自己朝著湖水深沉了下去。

水不停地灌進裡，灌進鼻子裡，灌進耳朵裡。

蘇婉兮約約看見有人跳了下來，朝著遊了過來，眼前已經是一片模糊，待覺到有人拉住的手之後，蘇婉兮才放心地讓自己昏了過去。

似是再做一場很長的夢，夢裡滿是殺戮，滿是各種各樣令人骨悚然的笑聲，讓人覺著渾冰冷，像是被冰雪覆蓋著一樣。

“阿……阿……”

聽見有人在。

只是眼睛卻怎麼也睜不開來，渾像是被凍住了一樣，無論是手還是腳，都全然不像是自己的。

只是腦中的意識卻是在一點一點地清醒過來。

記得跳了湖，記得跳湖前的那些掙扎，和最後的選擇。

“大夫怎麼還沒有來啊？快去催一催……”

蘇婉兮聽見有人在說話，大夫？下是一片，似乎已經被送回了清風院。

腦中意識又開始模糊起來，蘇婉兮努力讓自己保持著最後一清醒，張開，喃喃喚了兩聲“世子爺……”

方纔說話的那個聲音似乎回答了什麼，只是卻聽不太清楚，只覺著渾渾噩噩的，一會兒清醒一會兒糊塗的，腦中意識愈發地模糊了起來，蘇婉兮心中一嘆，便又放任自己昏迷了過去。

待再次醒來的時候，邊已經沒有了聲音，蘇婉兮卻能夠覺到，有一道目落在的上。

對那道目極爲悉，是葉清酌的。

蘇婉兮暗自握了手，使勁用指甲掐了掐自己的掌心，讓自己保持著清醒。

而後便猛地睜開了眼來：“世子爺，世子爺……”

“我在。”葉清酌的聲音從一旁傳了過來，各個部分都重的彷彿不是自己的一樣，蘇婉兮有些費力地轉過了頭去，目落在葉清酌的臉上，眼中滿是焦灼：“世子爺，輕墨讓我告訴你，他們在西邊一林發現了三公子的下落，輕墨已經帶著人去攔截了，只是他帶的人不多，只能拖延半個時辰，讓世子爺去支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