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帶紗笠？”

舉聞言，即命人自車取了一頂白的紗笠。

衡瀾之接過之後，卻是直接戴在了舉頭上，手指挑起一邊，淺淺一笑道：“你的喬裝很好，陌生人定然認不出你是個郎，只是今日有不人都是在西山之上見過你的，雖只一面，但難防萬一。”

舉猶豫地點了點頭，心知對方考慮得比自己周全，只是如果一直這麼遮掩著，要到何時才能嶄頭角？

自顧自苦惱著，亦步亦趨跟在衡瀾之後。

衡瀾之手將拉到了自己邊，略微俯首低聲道：“卿卿勿需苦惱，也不必拘謹，待到你立穩腳跟時，即便是你那族兄逸站在你面前，也不會認爲你是他知的那個郎。”

舉靜靜擡眸看了他一眼，俊的側臉，溫潤和。

素昧平生，爲何便信了他？

“郎君的談坐就在我家主人的下首方。”

清談會上的坐席稱之爲談坐。

府中侍者將兩人引到大廳門口，剛指了一指，便愕住了，在邵公下首哪還有什麼空座，早就被慷慨激昂到忘乎所以的一人給無意霸佔了。

“這……”

侍者有些尷尬，那位客人霸佔了貴賓席是失禮，但若自己進去打斷談議，定會到嚴厲的責罰。

衡瀾之笑了笑，低聲道：“原就是我等來遲，不必拘泥這些小節了，就在末座添置一個談坐便可，不過要兩副墊。”

“可……”

“你放心，邵公那裡我會說明，不會累你罰的。”

“不敢！小人即刻便去安排！”

打斷別人的談議是十分惹人厭的，所以這邊的作很輕，只有鄰座的兩三個人在發現了衡瀾之之後出了十分驚訝的神，不過也都馬上被衡瀾之微笑下了。

但他們仍然忍不住，用探尋的目悄眼瞄著衡瀾之旁之人。

能被大名鼎鼎的衡瀾之牽著手帶進潁川邵公的清談會，姿又如此秀雅飄逸，會是誰呢？

被那般灼灼目盯著，舉悄悄回了手，將注意力放到了清談會上。

中央主座是一方寬敞的榻席，今日的主人翁邵公便著腳盤坐在其上，一手捋著花白短鬚，一手拿著一柄麈尾緩慢輕搖，神態散漫而隨意。

大廳中足有二三十人，有人靜靜聽著，有人則面紅耳赤，一看便是已經與人論辯過了。

“看樣子，這應該已是二番了。”

衡瀾之的聲音輕輕傳來。

舉不解：“二番？”

衡瀾之命人將酒水撤下，換上了一壺熱茶，斟了一杯放到舉面前，耐心地爲講解。

“清談一般是由某個人以一個新穎的論題發起談端，而後，一方就此談端發表自己的見解，樹立理論，另一方則會進行問難，推翻前者的論斷，作出另一種看法。其間，其他人也可參與，支持其中一方，這便是談助。”

“既是論辯，就會有勝負，若是一方率先妥協，雙方協商達一致觀點，那自是握手言和，可若是一直互不贊同，便會有人從中調停，暫停過後再行論辯，如此一番，二番，三番持續下去，直至有了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