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貨可居？”慕容灼冷笑：“本王淪落至此，連本王自己都看不到前途何在，你認爲你還能從本王上得到什麼益？”

“灼郎並非如此自暴自棄之輩，否則也不會忍辱茍活到現在，只憑這一點，足以證明灼郎並非池中之，如今的困局不過是短暫的龍遊淺灘。”

這下，慕容灼徹底轉過正視。

沒錯！

早在狩獵之前被囚被辱的那段時間，他就已經想得很清楚了。

他不能就這樣認輸，他的人生不該止步於此！只有讓自己更好地生存下去，才能重拾驕傲，才能一雪前恥！

哪怕是真的要他爲任人辱的孌寵……

他也無路可退！

“華陵家，百年世族，在大晉本就已位極人臣，又有什麼理由捨棄現有的滔天權勢，而幫助本王這個外族之人？”

“位極人臣？”

舉自嘲地笑了笑。

“的確，家現在確實稱得上是位極人臣。但灼郎也是北燕皇室出，應當知曉，沒有哪個君王願意看到自己的臣子權勢鼎盛，甚至制衡在皇權之上。”

慕容灼改用一種極爲詫異地眼神凝視著。

“你父親是當世有的能臣，要保住家族的榮耀對他而言並非不能，這些本無需你一個子心。”

“我父親如何那都是他的能力，但該我做的，我還是必須要做。”

重活一次，舉不想再一味依靠父母的庇護，更不想爲父母的負累。

也不願眼睜睜看著那些狼子野心的人再一次得逞！

“如郎君所見，漢晉頹喪，自從被你們北燕等一衆外族驅逐南渡至今，朝廷反覆更替，皇帝今日登基明日喪命之事時有發生，這其中有些是因皇室手足相殘，有些卻是因爲君弱臣強，君畏臣，臣欺君，周而復始，君臣之間此消彼長，信任早已消磨殆盡。即便是家無心謀逆……”

說到此，舉停住了，想起了前塵的種種，想起了最後家被清洗的結局。

再次開口，聲音已經帶了嘶啞。

“即便家無心謀逆，難保帝王不會痛下殺手。比起漢晉滿朝僞君子，舉寧願將全族寄託在如君這般的真英雄上。”

此番言論簡直稱得上大逆不道。

慕容灼此刻已經不知道該用怎樣的心來看待眼前的。

“你可知你在說什麼？你們晉人不是有句話嗎？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本王可不是晉人。”

舉笑了，眼角脣畔滿是尖銳的嘲諷。

“同族相殘還嗎？我不在乎誰最後稱王稱帝，舉願傾盡舉族之力襄助郎君，只他日君臨天下，能保我氏一族平安！”

若是在從前，這種思想確實是不識家國大義，活該被詬病，可在當下的晉室，朝綱崩塌，所有的簪纓世家都一樣，保衛家族的至高利益纔是首要考量。

慕容灼怔怔地凝著，良久之後，卻是別開了臉。

“這只是你一人一廂願，你太高看你自己了。”

一個子再是出高貴，終究只是子。不管瑾如何寵溺這個兒，也不會讓隨縱整個家族的權力。

舉眸深沉地著他，笑容優雅而明。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兩個同樣窮途末路的人，並肩殺出一條路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