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擡頭看了一眼瑾,卻從父親臉上看不出任何端倪。
沉默了一瞬,屈膝行禮道:“是,父親。”
態度恭順,沒有問爲什麼,更沒有爭辯。
瑾看著兒弱直的背影,不長嘆一口氣。
“總算還肯聽父母之言,不似從前一意孤行。”
“依素節看來,大小姐面對家主如此嚴苛懲罰卻不問、不爭,並不只是順從於父母之言,而是深信家主此舉是一心爲打算。”
“哎!但願阿舉真能如你所言,明白我的一番苦心。”
未晞一路陪著舉到了洗墨池。
見四下空曠無人,忍不住說道:“家主還從來沒有這樣責罰過大小姐,正好快晌午了,站兩個時辰大小姐已經熬不住了,怎麼還要膝行去風墨庭罰跪?大小姐,要不奴婢去請夫人幫您求求?”
“不必了,父親責罰我是應該的。未晞,我想一個人待著,你回梧桐院去吧!”
最近做的事太引人注目,太出格了,父親如果再沒有表示,只怕人人都要懷疑了。
“大小姐,還是讓奴婢陪著您吧!”
“你是非要我凡事都重複一遍才肯聽嗎?”
未晞慌忙告退。
雖然舉如今肯親近了,可只要每次生起氣時,那種語氣神態都人不寒而慄。
就像是……不像個活人……
洗墨池邊寂靜無聲,微風吹皺了一池淡墨,送來陣陣墨香繞鼻。
這一池水是瑾用來清洗筆硯的,年復一年,池水的墨越來越深,瑾的書法造詣也越來越深。
舉看得有些出神,自己並非真的文墨不通,真要與京都的貴們比起來,也未必會遜。可是與獨創了菱花小楷的清婉比起來,還是遜了一籌。
更遑論,還有一個被世人稱爲“書聖”的父親。
自己,終是差得太遠了!
掬起一捧池水,看著墨與白淨的手形鮮明對比,口彷彿了一塊巨石。
“那些人嘲笑得沒錯!”
同一時間,慕容灼跟著左凌和沛風來到了翰墨軒最深的墨字石屏。
他目掠過四周,冷聲道:“這庭院四周恐怕埋伏著不高手吧!”
沛風並不驚訝,只是微笑道:“慕容郎君不要誤會,翰墨軒一向如此。”
言外之意便是說:這些埋伏並不是爲你而設的。
甬道開啓,左凌陪同慕容灼一起進了牢,沛風則仍舊在屏風外烹茶風。
“殿下?!”
十八個死士一看到慕容灼,立刻激地撲了上來,奈何堅固的鐵牢擋住了他們的腳步。
慕容灼第一反應便是家將這些人囚了起來,頓時大怒。
“本王就知道你們這些晉人沒安什麼好心!”
左凌挑眉一笑,“郎君何不先問問清楚?”
死士頭領忙道:“殿下誤會了,如果不是藏此,屬下等人恐怕早已被楚驁抓住,這些日子家並沒有虧待我等。”
“本王不是命你們儘快出城嗎?”
“這……”
死士們看了眼左凌,一時啞然無聲。
左凌輕哼了一聲道:“他們想殺了我家大小姐爲自己的主子雪恥,是大小姐不計前嫌,還從巡防營的搜捕中保下了他們。”
死士頭領甕聲道:“殿下,他說得沒錯。”
慕容灼狐疑地向左凌,沉聲道:“不惜冒著滅族之險相助,你們究竟有何目的?”
“左凌只是個家臣,幫忙郎君的是我家大小姐,救下郎君這十八位死士的也是我家大小姐,甚至連家主都沒有過多幹涉,所以慕容郎君這個問題,應該去問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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