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小金鈴的清秀不同,花魁娘子是個嫵多姿的人兒,一見程茂明便送來盈盈秋波。
程茂明臉一板:“有位姓竇的客人常來找你,他什麼名字,是什麼份?”
花魁娘子噗嗤一笑:“姓竇的恩客多了,奴家不知大人問哪個。”
程茂明把腰刀往桌上一拍,冷冷道:“不要和我耍花腔。”
“大人——”
程茂明挑眉:“還是說把你帶回錦麟衛問?”
花魁娘子暗罵一聲榆木疙瘩,不敢再推:“是有一位姓竇的恩客,奴家不知道他什麼名兒,每次見了都他竇爺。”
“份來歷也不知?”
“份倒是知道的……”花魁娘子抿了抿脣,雖不甘願還是說出了那人份,“他說他是竇家三爺,太子是他外甥。”
程茂明神微變,心道但凡覺得不大好的預往往是對的。
“帶走。。”
隨著他一聲吩咐,兩名錦麟衛立刻上前。
花魁娘子臉大變:“大人,奴家都說了,爲何還要去錦麟衛?”
程茂明邊往外走邊甩下一句話:“與案子相關者都要先去錦麟衛坐坐。”
於是花魁娘子、小金鈴,還有鴇母全都被請去了錦麟衛作客。
程茂明帶人直奔竇府所在的如意坊。
竇府是先皇后的孃家,整個竇氏一族圍繞竇府聚居,幾乎佔了大半如意坊。
竇三對外說太子是他的外甥,實際上在竇家只是旁支,算是先皇后的堂弟。
打聽到竇三住,程茂明敲開了門。
“竇三老爺可在家?”
出面接待的是個三十多歲的婦人,樣貌尋常,穿戴還算面, 是竇三的妻子。
問清程茂明份, 婦人遲疑著回答:“他不在。”
“太太可知他在何?”
婦人神張:“不知道,一早就出去了。”
“若是這樣,那我們只好在這裡等了。”程茂明施施然坐下,“令郎什麼時候從學堂回來啊?到時候問他也是一樣的。”
一聽這些錦麟衛要找上寶貝兒子, 婦人臉大變, 心一橫說出了竇三可能在的地方:“白日他在那邊的時候多,大人或許可以去看看。”
眼見程茂明走了, 婦人神不斷變換。
真說起來, 心裡是惱恨那個男人的。整日不著家,把家當落腳的客棧, 唯一的用也就是往家拿錢了。
想到這點用,婦人急忙打發丫鬟去竇府報信。
運氣還算不錯, 程茂明在婦人提供的住找到了竇三。
因爲門人在程茂明表明份後還死死攔著, 他是直接帶人闖進去的, 一眼看到幾名男子七歪八扭坐著,邊環繞著穿著清涼的貌子。
室杯盞狼籍, 氣味渾濁。
“你是誰?”一名形清瘦的中年男子怒問, 不忘罵追進來的下人, “混賬東西,怎麼看門的!”
程茂明視線落在男子手邊的圓盤中, 強闖而的心定了定。
聚衆服食五散,單這一項罪名, 別說他闖進來的是先皇后堂弟的地方,就是先皇后胞弟,皇上也不會怪罪。
定了心的他把腰牌一舉,亮明份。
清瘦男子一聽, 第一反應就是往盛著五散的上撲, 其他幾人或是拔往門口跑,或是翻跌落在地, 嚇得抱頭。
不用程茂明吩咐,帶來的屬下立刻把幾人控制住。
清瘦男子大喊:“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告訴你,我可是太子的舅舅!”
“堂舅。”程茂明平靜糾正。
竇三眼睛圓睜:“那你還不把我放開!”
“竇三老爺若是不打算毀滅證據,那咱們可以好好說說話。”程茂明指了指小幾上的五散, 示意屬下先鬆手。
竇三眼神一閃:“什麼毀滅證據, 我們幾個朋友私下聚聚不行嗎?”
程茂明一笑:“竇三老爺該不會說,不知道這個是違之吧?”
竇三氣勢一滯,臉上出討好的笑,手把荷包扯下來往程茂明手裡塞:“我們就是想嚐嚐新鮮, 以後不會了,還程大人通融一下。”
程茂明把荷包推開,淡淡道:“恐怕不只是嘗新鮮吧?”
竇三笑不下去了:“大人這是什麼意思?當真一點面子都不給?”
“大都督,有發現!”兩名錦麟衛進來,把兩個大罈子擺在程茂明面前。
饒是程茂明早有準備,此時也忍不住倒口涼氣。
這麼多五散,是打算賣給全城的人嗎?
“竇三老爺,這些也是嘗新鮮嗎?”
竇三臉變了又變,不得不服了:“程大人,請您理解則個,我這說得好聽是太子舅舅,其實只是旁支,既無權也無錢,總要謀個生計養活一家老小……”
程茂明懶得聽這些廢話:“胡芢你認不認識?”
“胡芢?”竇三微微一愣,眼神有些飄。
程茂明冷聲提醒:“我會來這裡,就是因爲此人。”
竇三一聽變了臉,咬牙切齒:“原來是這個王八羔子害我!”
接下來不等程茂明催,他就一腦說了:“他是兩年前從我這裡買藥的,一次拿的不算多,但陸陸續續一直到現在……”
“竇三老爺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賣這個的呢?”
“也就兩年多。”不知是怕說久了罪名更重,還是實話實說,竇三含糊道。
程茂明對此不太在意,等把人帶回錦麟衛,自能問個清楚明白。
“勞煩幾位隨我走一趟了。”
“程大人,您既然找的是胡芢,何必爲難我一個生意人呢——”
程茂明沒理會幾人的喊掙扎,負手向外走,走了幾步突然頓住,回頭看了被屬下控制住的竇三一眼。
不對勁, 絕對不對勁。
太子服食的五散是心腹侍從一名胡芢的藥房夥計手裡買到的,胡芢又是從先皇后的族弟竇三這裡拿的貨。也就是說,太子的五散來自外祖家的人。
可但凡竇家不傻,都不會鼓勵太子吃這種東西。而看竇三的表現,顯然也不知道胡芢從他這裡拿的貨進了太子裡。
程茂明著下,一個念頭清晰起來:這是針對太子及其母族設的一個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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