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東來愣神了半天。

他低著頭，努力思索，可最終還是搖頭：“我真的不記得了。”

夏雪仰天大笑，“哈哈哈，不記得了，你不記得……你當然不會記得。本來對於你來說，就不是什麼重要的人，的事當然不是什麼重要的事，你怎麼會記得，你怎麼可能記得……”

薄東來沉默了一下，冷靜而又堅定地說，“我完全不記得接到過的電話，或許是我當時心不在焉，或許是我沒聽懂的暗示，也或許是我本沒接到電話，我唯一可以保證的是，如果我接到了電話，如果我聽懂了的暗示，我一定會救。當然，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晚了，我很憾，但……也僅此而已。”

夏雪冷冷地盯著薄東來，“你很憾，但也僅此而已……呵呵，果然啊果然，對於你來說，的命本不值一提，那彷彿在地獄的一生，就只能換來你的一句憾。如果不是因爲你，怎麼會重新回到那個地方，怎麼會羊虎口！當然，把分配到原戶籍所在地不是你做的，是你的慕者們做的，跟你無關，你真的很無辜啊，可你能否認，這一切都是你沒理好的結果嗎？這一切的起始，都是因爲你！因爲你們高高在上的薄家！拼了命逃出來，又被送回去……”

薄東來沉默，輕輕地搖了一下頭，並不再過多言語。

對於井萍的經歷，他的確很同也深表憾，甚至還很憤怒，但是終究，他不是那種會把別人的錯誤歸咎於自己的那種人。

每個人的格，決定了每個人的人生。

當年井萍畢業被分派到原戶籍所在地，那又如何？完全能夠猜到自己回去之後會面臨什麼境，可以不接分配，可以放棄當時所謂的鐵飯碗的工作，自己去其他地方，哪怕是討飯，都比回原籍強。

當然了，在那個時代，特殊的十年剛剛過去，當時還是計劃經濟時代，一個人去做生意什麼的肯定不可能，也沒有改革開放，沿海的發展也沒有確立起來，要去打工也很難，但是天無絕人之路這話絕對不是吹噓。

甚至可以去參軍！

以的學歷，可以申請去參軍，不服從地方分配，部隊上絕對歡迎。

有很多看似艱難的道路，都沒有選，最終選擇了服從分配回原籍這一條絕路！

薄東來會同，會爲的遭遇而憤怒，卻不會因此責怪自己。

不過他倒是能夠理解夏雪的心。

因此憎恨他，憎恨薄家，很正常。

因爲大多數人都是這樣。

認爲幫人就要幫到底，送佛就要送到西。

當年在學校，井萍的家人和名義上的丈夫找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幫過了，可似乎在夏雪的眼中，他對井萍的幫助還不夠，還太……

如果他當初不幫井萍的話，井萍大學沒上完就會被家人直接帶走，早早地開啓後面的悲慘命運。

他幫了，讓上完了大學。

或許的確有他的慕者，在井萍的分配上了手腳，但是，真的就沒有辦法改變嗎？後來那般不認命，不怕死地要逃跑，都有這等勇氣，卻爲何當初在分配結果下來的時候，沒勇氣去質疑？

只要去鬧，鬧大了，某些人肯定也會害怕的，無論怎麼樣都會稍微更改一個結果。畢竟讓一個清大的學生回去偏遠鄉鎮教書，這種分配實在是太惡劣了。

可沒有鬧。

薄東來的心非常，他早就不是隻靠支配行爲的衝的頭小子了，他的確很憾井萍的遭遇，很憤怒遭過的傷害，但他絕對不會因此責怪自己，認爲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他也不會覺得自己應該爲井萍的死負責。

當然，他也能夠理解夏雪如此憎恨他的心。

因爲沒有別的可以憎恨了，不能憎恨井萍的選擇，就只能憎恨他，憎恨薄家。

“你果然對沒有任何懺悔。”夏雪笑了，“井萍，你真應該好好睜大眼睛看看，看看你喜歡了一輩子，喜歡得刻進骨子裡的男人，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雲畫輕輕地搖頭。

從夏雪的上，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夏雪不忍心責怪井萍，就把所有的恨都加在了薄東來的上。

可是，人最應該責怪的，其實是自己。

井萍最應該責怪的人，是自己。

上輩子的雲畫，最應該責怪的人也是自己。

沒有誰應該爲別人的人生負責，能夠爲自己人生負責的，只有自己。

“我的選擇果然沒錯。”夏雪道，“他說的也果然沒錯，薄家是最冷的，薄家人也永遠不會爲自己的錯誤負責。很好啊，我不需要你們承認錯誤，我只需要你們知道，你們薄家完了！你們薄家所有的人都會死，你們薄家從此會在這個世界上除名！這就夠了！”

雲畫輕輕地搖頭，“夏雪，就算是你恨薄家骨，可大哥也是薄家人，大哥當年資助你，把你從山村拯救出來，送你上學……他有什麼對不起你？況且你也已經知道了，大哥其實不是薄家人，他應該姓陳。還有……你難道，從來都沒有真的過大哥嗎？如果你有哪怕一丁點兒過他，就放他走。”

聽了雲畫的話，夏雪挑眉，又看向了薄東來，“薄叔叔，你覺得呢？你覺得我是否應該放過司年？”

薄東來點頭，“司年是薄家養子，跟薄家沒有任何緣關係，陳老那邊已經說好了，原本是打算等阿擎回來，你跟司年正式結婚的時候，他就會恢復陳恩年的份……現在，如果你真的要針對薄家，就先放司年走吧，你和薄家的恩怨，跟他無關。”

“嘖！”夏雪猛然一拍手，一臉嘲諷，“說得可真是冠冕堂皇。謊言說了一千遍，連你們自己都信了！”

“什麼謊言？”

“當然是，你們當初如何設計陳家，又如何給他們潑污水，卻反過來把自己標榜得一正義的謊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