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不敢置信地看著薄司年。

“司年，無論怎麼說，他們都是你的養父母，養了你這麼多年，你這樣做……你……是不是太沖了，再考慮一下吧，魚死網破也不值得啊。”夏雪勸著。

“養育之恩？如果他們當初沒有害死我父母，我需要他們的養育之恩嗎？”

“這……”夏雪抿著脣，“可是一直以來，這麼多年，他們對你都那麼好……”

“小雪，你不用怕，我說了會送你去國外，這件事不用你來攙和，也不會傷害到你。”薄司年道，“是我對不起你，如果我能順利完自己的目標，我會去找你。如果我做不到……你就在國外好好生活，永遠不要回國，記得嗎？”

“司年你！”夏雪的眼神很複雜。

盯著薄司年看了一會兒，咬牙說道，“司年，你一定要報仇，是嗎？”

“是。”薄司年捂著臉，整個人都很痛苦，他一字一句地說，“我、一、定、要、報、仇。”

“小雪，你不知道，我這麼多年來，一直都特別恨我的親生父母，恨他們爲什麼要拋下我，別人都有家庭，有爸爸媽媽，而我……從小就在孤兒院中。後來被收養了以後，薄家對我是很好，可誰都知道我是養子，周圍人不會當著我的面說，可是在背後，他們能說的太多了。”

“一個個都說我運氣好，纔會被薄家收養。還有很多人，直接當著我的面說，我要恩，不能做白眼狼……”

薄司年的聲音微微抖，“以前小的時候，跟那些孩子們一起玩，他們都說我是野種，沒有父母的野種……我那個時候，真的對我的養父母特別激，對薄家特別激。可以說，我那個時候對薄家有多激，我對我的親生父母就有多痛恨！”

“我恨他們拋棄我，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他們。”

“所以這麼多年來，我從來生出過尋找他們的念頭，我爲什麼要找他們？他們當初都不要我，我對他們只有恨，只有恨！”

“你都不知道這份恨意，在我心中是多麼深固。”

“可是……”

“可是到了現在，我才知道，我的恨意有多可笑。”

“他們不是不要我，他們是被算計死了，他們沒辦法要我啊！”

“可恨我什麼都不知道，竟然一直恨著他們。”

“我恨著我應該的人，卻著我應該恨的人。”

“我沒有辦法冷靜……”

“夏雪，我真的沒有辦法冷靜。”

“如果我不報仇，我的人生就毀了。雖然我報仇的舉會顯得很稚，但是無所謂，我無所謂的你懂嗎？”

“不懂也沒關係，國的確不安全了，薄家的勢力我最清楚，我之前的所作所爲，兒對薄家就沒有傷筋骨，所以他們才什麼都不管，就任由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就像是在看一個跳樑小醜一般。”

“我知道薄家有多強大，陳家那邊，薄家不會，但是你……我最擔心的是你。薄東來欺負了你，還把所有的消息都下去，但這件事對薄家還是有一定影響的，要想消除影響，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讓你消失。你都消失了，影響慢慢就也會消失，畢竟這個圈子是沒有的，沒人會記那麼久。”

“所以小雪，我再說一遍，我送你出國，我會給你準備一大筆錢，足夠你在國外過完下半生。而我，會趁著薄司擎不在，盡我最大的努力，毀掉薄家！”

薄司年的聲音，從抖到鎮定，從鎮定到堅定，說到最後的時候，他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了。

夏雪完全能夠聽得出他的決心。

“你下了決心，我不會阻攔。”夏雪抱著薄司年的胳膊，輕聲說道，“但是我也不會出國，我會陪著你。你我，你恨我恨，你生我生，你死我死。司年，我知道你沒那麼我，但我你，我會陪著你完你的復仇。”

“太危險了。”

“可我不怕。”夏雪的頭在薄司年的胳膊上，“我不怕，司年，我你。我一直都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你不我也沒關係，我你就行。你答應跟我往的時候，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開心。”

“司年，我不會出國的，你別想把我送走。沒有你，我的生命也不會有任何意義！”

“況且，我留在國，人們纔會記得薄東來曾經做過什麼禽不如的事！”

薄司年轉頭看著夏雪，眼神格外複雜。

片刻之後，他地抱住了夏雪，“我……我不值得你對我這麼好。”

“我覺得值就行。”夏雪笑。

“小雪，我……”

“噓，我什麼都知道，你不用多說。”夏雪微笑，“司年，我陪你一起好不好？你先說說你的計劃，你要怎麼復仇，我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幫忙。”

薄司年看著夏雪的眼睛一眨不眨，“真的很危險，可能萬劫不復。”

“司年你怎麼這麼囉嗦？我都已經萬劫不復了，還怕什麼？”夏雪笑，“從被薄東來侮辱的那一刻起，我就不想活了。我還撐著，死皮賴臉地活在這世上，唯一的理由就是你。如果你不要我……那我現在就可以去死了。”

“你……”

“司年，你想我自殺，還是留下來幫你。你替我選！”

“……”薄司年重重地嘆氣，最終也只能是地抱住夏雪，那力道，幾乎要把嵌自己的。

許久之後，薄司年才重新開口。

“我當了薄家二十年的繼承人，薄家的勢力有多深厚，我比誰都清楚。我前面折騰出來的事兒，對薄家或許有一定的影響，但真的沒那麼嚴重。不瞭解的人或許覺得我那樣做，已經搖了薄家的基，可實際上我很清楚，那點兒盪，對於經歷百年風雲的薄家來說，什麼都算不上！我那麼費勁做的事，就如同是在一棵茂盛的古樹上，摘下了幾片葉子。這幾片葉子，就能毀了巨樹？做夢！”

“薄家的基實在是太深厚了，深厚到我完全無法的地步。”

“我其實有想過很多很多辦法，想過很多可能，但……最終我不得不承認，薄家，本不是我能夠撼的！”

薄司年的聲音中帶著濃重的無奈和絕。

夏雪聽得一愣。

不由得坐直了，雙手捧著薄司年的臉，“司年，你這是認真的？”

“不能更認真了。”薄司年道。

夏雪抿著脣，“那你的意思是……薄家，本不可能被撼。那你要怎麼報仇？”

“是啊，我要怎麼報仇。”

薄司年看著夏雪，輕輕地笑了，“小雪，薄家非常強大，別說是我一個人了，就算是再加上一個陳家，也完全不是薄家的對手。”

“可以聯絡一些倒薄的人，薄家的敵人那麼多，可以結同盟，可以想別的辦法……”

“好了小雪，你彆著急，聽我說。”薄司年微笑，“你說的我都想過。和那些人結同盟，共同對抗薄家，可我不得不告訴你，即便如此，我們依舊拿薄家沒有辦法的。”

“爲什麼！我不信！”

“如果不是當了薄家二十多年的繼承人，我也不信的。”薄司年嘆息，“沒人比我更清楚，薄家有多強大。表面上給人看到的勢力，其實就只是薄家的冰山一角，在水面之下，薄家的基，是一般人本無法想象的。或者從另外一個方向說的話，如果撼了薄家，就等於是撼了華國的基石！”

“啊！”夏雪不敢置信地看著薄司年，“你的意思是，是……你要對付的不僅僅是薄家，更是整個……華國？”

“是啊。”薄司年慘笑，“所以，你還覺得簡單嗎？”

“我……”夏雪不敢置信地看著薄司年，“可是，這怎麼才能功啊！”

“基本沒有功的可能。”薄司年道。

“那怎麼辦？”夏雪一臉愁苦，“我就說，慢慢來，急不得。你這樣……你這樣跟送死有什麼區別？”

薄司年忽然勾了勾脣，“不，不一樣。小雪，從正面撼薄家當然困難，但是，凡事都要換一個角度去想。”

“能換什麼角度啊。巨大冰山的任何一面，都還是山。”夏雪完全沮喪了。

薄司年低頭，看向了夏雪，眼神中閃爍著讓人不敢直視的冷，“我剛剛說了，要想正面撼薄家，幾乎不可能。但，可以換一種思路？”

“能換什麼思路。”

薄司年勾了勾脣，目森然，“小雪你說，薄家最大的弱點是什麼。”

“弱點？”夏雪思索了半天，最終也只能搖頭。

薄司年手點了點的鼻子，“傻，擺在明面上的，你都看不出來。薄家最大的弱點就是，人。”

“啊？”夏雪一愣，接著就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薄家人口稀薄？”

“難道不是？沒有我的話，薄家就只有薄司擎一個繼承人。另外呢，薄老爺子也只有薄東來一個兒子。”

夏雪抿著脣，“你想說……”

“我想說，如果薄老爺子和薄東來都死了，薄司擎也回不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