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目全都集中在了薄司年上。

薄司年被夏雪扶著，夏雪想要讓他站起來，可他卻怎麼都不肯，執拗地跪在地上，任由那碎瓷片割破他的膝蓋，任由鮮浸他雪白的禮服。

“我再問你一遍，你究竟想做什麼？”

薄東來的語氣非常凝重，眼神更加銳利，“你是我和你爺爺選定的薄家繼承人，你的一切行爲都代表了薄家。薄家這些年都於優勢地位，依附過來的人極多，龍蛇混雜，是應該清理了。你清理蛀蟲可以，哪怕是手段激進一些也無所謂，我們薄家從來不會因爲關係遠近而包庇那些蛀蟲。”

“可你做了什麼？”薄東來滿臉怒容，“你爲什麼要藉著清理蛀蟲的機會，製造恐慌？你知不知道，那些人在地方上的影響力都很大，盤錯節，你可以挖了壞掉的部分，爲什麼要四點火？你知不知道維穩是什麼意思？”

“你知不知道恐慌一旦造，就極難平復！沒人會信任一個出爾反爾的薄家，沒人會信任一個不穩定的局面，沒人會在恐慌發酵時，還能安穩踏實做事！”

“你可知道，你的那些行爲，給了下面人一種什麼信號嗎？”薄東來的臉極其沉，“當地方上對我們不再信任，沒有安全，想方設法爲自己謀後路的時候，一切就都了！”

薄司年沒有吭聲。

薄東來猛地一拍桌子，氣得聲音都沉了幾分：“你知不知道，有多人在準備外逃？你知不知道，有多資金被轉移到了國外？你知不知道，有多國家級的研究員，都在準備移民？”

“你是薄家繼承人，是我跟你爺爺挑選出來的繼承人，你若真的要毀了薄家，那我們也認了。可你呢？你何止是要毀了薄家，你是要搖國本！你要讓我薄家爲中華的罪人，你簡直罪無可恕！”

薄東來怒不可遏，偏偏又因爲份原因，只能拼命地制著怒氣。

雲畫的心也很沉。

到了薄東來這個地位，他們一般是不會把緒表在臉上，如今也就是在自家人面前，薄東來纔不掩飾自己的怒意，不掩飾自己的表。

雲畫忍不住看向了跪在地上的薄司年。

難道薄司擎真的預料錯了？

那份信任，不該給？

雲畫抿著脣，還是願意相信薄司擎，願意因爲薄司擎而去相信薄司年。

可是現在這局面，要怎麼辦？

就連薄東來都說薄司年的所作所爲，罪無可恕，那……

雲畫真的有些懵了。

葉梓喻的表也是一片愕然。

之前就知道，問題很嚴重，因爲薄司年的所作所爲，等於是把薄家推到了一座孤島，在清理掉蛀蟲的同時，也把薄家的盟友和附庸全部都給清理掉了，從此以後，薄家就會爲階級中的孤家寡人，這對薄家日後的發展很不利。

原本就以爲是這樣。

可是現在，薄東來的話，讓葉梓喻完全懵了，也纔剛知道，薄司年的舉，竟然會有這麼大的破壞的意義！

這已經不僅僅是要毀掉薄家！

葉梓喻不敢置信地看著薄司年，張了張，竟然發現自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到底……爲什麼？

爲什麼！

葉梓喻走到了薄司年的跟前，緩緩地蹲了下來，看著自己一手養大的兒子，低聲問道：“司年，告訴阿姨好不好，你爲什麼要這麼做？你告訴我，告訴你爸爸，你不是故意的，你……你也沒有想到這麼嚴重的後果，對不對？”

“司年，你說句話，你這樣阿姨很害怕。”

葉梓喻努力控制自己的表，努力讓自己不要流淚。

可實在是控制不住……

薄司年看著葉梓喻，緩緩地手，輕輕地拭掉的眼淚，“媽，對不起。”

葉梓喻猛然擡頭，一臉愕然，不敢置信地看著薄司年，“你我什麼？”

“媽。”

“你我媽……你……”葉梓喻的心已經完全了。

從小養大薄司年，確實待薄司年比對親生子都要好，要更細心，從來沒奢過薄司年一聲媽，阿姨就行了，不在乎這些，可是心深，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得到兒子的認同。

只是薄司年的年齡越大，就越是難以開口出一聲媽媽。

葉梓喻想著，自己可能永遠都聽不到一聲“媽”了，真沒想到，真沒想到竟然在現在，聽到了薄司擎媽。

偏偏是在這種況下。

葉梓喻的心五味陳雜，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作何反應了。

薄司年看著，輕聲說道：“媽，謝謝您這麼多年來對我的悉心照料，明明我就是個累贅，但您讓我覺得，我比任何有媽媽的孩子都要幸福。還有……爸，爺爺，也謝謝您對我這麼多年的養育栽培之恩……”

雲畫皺起了眉頭。

葉梓喻也有些心驚，“司年，好好的說這些做什麼？你……你到底怎麼了？”

薄司年閉上了眼睛，深吸口氣，好半天之後，他才輕聲說道：“爸媽，我對不起你們，我對不起薄家。你們要怎麼怪我，我都接。”

“司年，你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說這些做什麼？”葉梓喻心中有一種不太好的預。

薄司年緩緩地笑了，他先是看向葉梓喻，“媽，這些跟您無關，我有些話要問爸爸和爺爺。”

葉梓喻一愣。

薄司年擡頭看向薄東來，輕聲說道：“爸，當年的領養，真的是巧合嗎？”

薄東來皺眉，“你在懷疑什麼？”

薄司年抿了抿脣，微笑，“爸，我的親生父母，現在何？”

“司年？”葉梓喻一臉茫然，“我查過你在孤兒院的各種記錄，你世不詳，確實沒有你親生父母有關的信息。如果你想找他們，現在科技手段發達，可以通過dna基因庫尋找，你……”

“不用找。”薄司年看著薄東來，“不用找，是不是爸爸？”

薄東來的臉不太好看，“司年，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當初領養你，是因爲笑笑喜歡你，孤兒院中那麼多孩子，笑笑一見你就喜歡上了你，我們才決定領養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