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 “元娘呢？怎麼好些天都沒來給我請安了？”

“我把好好一個大小姐給你照顧，你就是這麼照顧的？”

“教得不認親娘，連規矩、統都忘了？！”

這天，張夫人再次因為馮延庭不聽訓誡，還話里話外罵“多管閑事”，實在氣不過，就命趙嬤嬤把“顧秀娘”來訓斥！

結果，更讓張夫人氣憤的是，“顧秀娘”這個賤婦，自詡能賺錢，居然不把這個舊日恩主放在眼中。

上說什麼“忙著刺繡”，實際上，就是不愿意過來，沒把張夫人的傳喚當回事兒。

張夫人怒上加怒，竟不管維持自己侯夫人的面，氣咻咻的跑到了隔壁，指著何甜甜就是一通指責。

張夫人的聲音很大，周圍的鄰居都聽到了，紛紛探出頭來看熱鬧。

許是在市井住了這些年，又許是最近一兩年實在過得不暢快，張夫人心里一直想維護自己侯夫人的面。

但不知不覺間，已經變得有些像潑婦。

比如看到有人圍觀，若是擱在以前，張夫人肯定會下意識的收斂脾氣，不讓人看了笑話。

但現在呢，發現鄰居們都在門口、墻頭探頭探腦，非但沒有覺得任何不好，反而覺得自己有了底氣。

對！把事鬧開！

周圍的人不是都說“顧秀娘”忠義，是個難得一見的大好人嘛。

此時此刻，就當著大家伙的面兒，撕下“顧秀娘”假仁假義的畫皮，讓眾人都看清的真面目。

什麼忠仆？

什麼有義？

呸！

就是個居心叵測、裝模作樣的賤婦！

上說著對舊日恩主多好多好，結果呢，卻背地里挑唆大小姐，讓人家母失和。

狼子野心，下作手段，真真可惡！

“故意挑唆我們母的關系，顧秀娘，你好惡毒的心哪！”

張夫人自己都沒有察覺，現在的樣子，真的很像曾經最鄙視、最唾棄的市井潑婦。

“夫人，您別急，有話咱們慢慢說！”

何甜甜聲細氣，一派溫和煦的模樣。

跟大聲喧鬧的張夫人相比，“顧秀娘”這個小戶人家的婦人，居然更有涵養。

“哼，你還想狡辯？元娘呢，你把給我出來？作為兒，竟不給親娘請安，還懂不懂規矩、知不知道孝道？”

何甜甜八風不的模樣，讓張夫人看了更加惱恨。

繼續扯著嗓子喊著。

趙嬤嬤聽到靜，趕忙從隔壁院子追了出來。

一邊安張夫人，一邊幫忙一起指責何甜甜。

就是周圍的鄰居，也開始竊竊私語——

“咱們小門小戶的不講究，不過人家張夫人可是侯夫人啊，講究什麼晨昏定省！”

“對對，我也聽說過，要是這麼說的話，那個大小姐做的確實不太對啊！”

“哎呀，什麼對不對的，魏家都落魄了，比咱們平頭百姓還不如，窮講究這些做什麼？”

“就是就是，反正我看魏家大姑娘好，馮家娘子也是個有有義的厚道人！”

雖然眾人容易被人誤導，但這些鄰居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顧秀娘”素日的為人世，他們都看在眼里。

就算覺得張夫人說的有些道理，也不會不問緣由就齊齊指責“顧秀娘”。

“夫人，元娘不在家！”

何甜甜似乎不愿意當著外人的面說這些，故意裝作為難的樣子，再次跟張夫人說道，“您還是先進屋吧，有什麼話，咱們慢慢說！”

“就在這兒說，我心里沒鬼，不怕被人聽到。”

張夫人卻仿佛抓到了何甜甜的什麼把柄，愈發咄咄人，“反倒是你，這般遮遮掩掩、吞吞吐吐，莫非，你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

何甜甜：……唉，自己找死，那就真不能怪我挖坑、耍手段。

“……”何甜甜嘆了口氣，做足了被無奈的模樣。

“半個月前，我帶著元娘去青云觀給華觀主送繡品，觀主見元娘聰慧可人，便想留在道觀這些日子！”

說到這里，何甜甜故意抬眼看了張夫人一下。

果然，在聽到“華觀主”的時候，張夫人的神陡然一變。

“華觀主？你、你是宮里的那位老太妃？”

作為曾經的侯夫人，張夫人當然知道華觀主的份。

其實就在幾天前，張夫人出去逛街遇到二夫人的時候，的這個妯娌還跟顯擺，說的娘家正在找關系，想辦法把二房的兩個兒送去青云觀。

沒想到，二房還在想辦法呢，大房的魏元娘卻已經見到了華觀主，還、還被留在了道觀里。

這、這……如果魏元娘是張夫人的親生兒，張夫人知道這樣的消息，只有高興的份兒。

可問題是，魏元娘不是啊。

尤其在張夫人自己的親兒子還是個沒有功名、暫時看不到前途的平頭百姓，而魏元娘這個原本的奴才秧子卻已經踏上了青云路。

張夫人如何甘心？

嫉妒、憤怒、不甘、惱恨等等負面緒齊齊涌上心頭，張夫人那張略顯滄桑的臉都扭曲起來！

何甜甜卻仿佛沒有看到張夫人的“變臉”，而是繼續聲細語的說道：“按理，大小姐的事兒，我應該第一時間回稟給您！”

“但那幾天，您子不好，我每次提到大小姐，你都說隨我做主！”

“再者，能夠了華觀主的青眼，能夠伺候觀主，也是天大的機緣，將來大小姐說親的時候，也能多一些資本！”

“我、我就自作主張，把大小姐留在了青云觀！”

張夫人用力吐納了幾下，總算下心頭的羨慕嫉妒恨，咬牙道：“青云觀自然是個好地方，只是元娘年紀小，子頑劣，恐怕會沖撞了貴人！”

“這樣吧，正好元娘表姐乖巧聽話，年紀也適合，索就讓代替元娘留在觀里吧。”

張夫人所說的表姐，是的嫡親侄兒。

當年張家落罪，闔家被流放，張夫人剛剛被贖買出來，又著馮忠良想辦法去救張家人。

只是，那時馮忠良是真的沒錢了，就算變賣了馮延庭的私房，也只夠把張夫人一行人救出來。

最后，還是何甜甜買了一副繡品，贖買了張夫人的一個侄。

為這，馮延庭又狠狠記了張夫人一筆。

隨后張家的這位“表小姐”就跟著張夫人過活，比魏元娘大一歲，今年剛好十三歲。

如果沒有侯府和張家沒有出事，表小姐這個年紀正好開始說親。

可現在兩家都落了難，表小姐就是個犯之。

以的條件，慢說什麼豪門顯貴了，就是稍微好些的人家，都不會考慮。

張夫人不想讓自己的親侄嫁給販夫走卒、市井小民，這段時間正發愁呢。

那日聽二夫人提到了青云觀，張夫人也覺得是個“鍍金”的好辦法。

奈何沒有人脈，手頭上也沒有打華觀主的寶貝！

就在張夫人發愁的時候， 就聽到了魏元娘進青云觀的消息。

這、這——

“對，把元娘回來，讓珍兒頂替去！”

張夫人越想越覺得這個辦法可行，竟這般頤指氣使的吩咐道。

何甜甜故作驚愕的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張夫人。

“夫人，您、您說什麼？這樣好的機緣，您讓您親生的兒放棄，轉而讓給一個侄兒？”

“……”張夫人被噎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遮掩似的說道：“我說了，元娘年紀小，子跳，我怕不能好好伺候貴人！”

“表姐比年長些，溫嫻雅，讓去青云觀，貴人也會更加喜歡！”

何甜甜仿佛終于忍不住了，騰地一聲站起來，“夫人，今天妾豁出去了，我就想問問您：元娘，到底是不是您的親生兒？”

“過去的幾年里，您對元娘不管不顧，是我顧念侯府的恩，教導元娘讀書識字。”

“這次更是荒唐，元娘離開都半個月了，您這個做母親的，居然一點兒都沒有察覺。”

“還口口聲聲的說元娘沒規矩、不孝順！我倒想問問您，您對元娘可有一分慈之心？”

“侯府落了難，元娘一個千金大小姐，若是沒個機緣，如何嫁個好人家？”

“您這個做母親的，可曾為元娘的終幸福謀劃過一分一毫？”

“更有甚者，元娘好不容易憑借自己的能力贏得了貴人的賞識，您不說為元娘高興，居然還要讓元娘把機會讓給一個親戚！”

“……夫人，您真是太過分了！后娘都沒有您惡毒！”

何甜甜吼完這些話，整個人都仿佛有些虛。

眾人看得分明，發現這位馮家娘子雙、雙手都在發抖。

“唉，約莫是實在忍不下去了，這才發作了出來！”

“馮家娘子什麼都好，就是子太綿，自己掙錢養了一大群人，結果婆婆和那個什麼夫人還要給男人塞人。”

“嘖嘖，也就是馮家娘子良善、好欺負，要是換個潑辣些的，管什麼恩不恩、忠不忠的，直接把人打出去！”

“就是就是。不過這個侯夫人也是奇怪，自己的親閨不疼，卻拿著什麼庶、侄當寶貝！”

“尊卑不明，親疏不分，不知道的，還真以為是后娘呢。”

鄰居以及圍觀的路人們議論紛紛。

們都不是什麼懂得含蓄、講究委婉的豪門貴婦，們都是尋常百姓，有啥說啥，直來直去。

說出的話，或許不太好聽，卻真的在在理。

張夫人雖然沒有覺察到自己已經開始“潑婦化”，但聽到這些七八舌的議論，也有些臉紅。

更要的還是何甜甜的那句“大小姐到底是不是你的親生兒”！

這句話，仿佛一記重錘，狠狠砸在張夫人的心頭。

該死！

我、我怎麼把這件事給忘了？

延庭眼瞅著就要下場，如果順利的話，他就能考中秀才。

十二歲的秀才啊，放眼大周朝都能說句“罕見”。

如果這時被出他的世，引得圣人震怒、世人嘩然，慢說科舉了，興許延庭的這條小命都保不住啊。

“……我這不是心疼元娘嘛，小小年紀就要去伺候貴人，貴人自然寬厚慈，可青云觀到底不如在家里舒坦，我、我——”

張夫人急得滿頭大汗，說話也有些結。

趙嬤嬤及時趕來救場，沒好氣的訓斥何甜甜，“真是沒規矩，怎麼能夠跟夫人頂？”

“還有，夫人不是大小姐的親生兒，誰是？難道是你？”

“夫人這個做親娘的，比任何人都心疼大小姐。你不懂，就不要說！”

趙嬤嬤厲荏的罵著，腳下卻不停，扶住張夫人的胳膊，便拉著趕忙回了隔壁。

何甜甜沒再窮追猛打，但的這番話，已經在眾人的心目中埋下了種子。

日后，如果趙嬤嬤再揭發，把“換子”的罪過都推到“顧秀娘”的頭上，卻也無法徹底洗白張夫人。

洗白什麼？

說張夫人不知道“換子”的事兒，一切都是“顧秀娘”一個人的錯？

那，既然張夫人不知道魏元娘不是自己的親生兒，為什麼對還那般刻薄？！

說張夫人起初不知道，后來才察覺到？

問題又來了？

既然知道了真相，為什麼不穿？

還不是為了保護自己的親生兒子，拿人家無辜的魏元娘來當擋箭牌？！

要是從“擋箭牌”這個角度思考，肯定有人懷疑，當年“換子”的事兒，可能另有。

張夫人將會越洗越黑，估計還會為幕后元兇。

何甜甜努力了那麼久，做了那麼多的鋪墊，為的就是等待“真相大白”的這一天。

而這一天也沒有等太久，很快，西南就傳來消息——

“平南侯沒有死！當年作戰的時候，他了重傷，還失憶了。”

“這幾年他一直都在西南的山民家中養傷，并且想方設法的找尋記憶。”

“偶然看到了西南軍與蠻夷兵戰，平南侯這才想起了自己的份。”

“他利用過去幾年在山林里學習到的技能，以及打探到的種種消息，竟一個人到了蠻夷的好幾個部落，活捉了頭領，然后回歸邊城……”

張夫人聽到坊間的流言，整個人都歡喜壞了，更是恨不能沖到馮延庭跟前告訴他：兒啊，你是我的親生骨，你的親爹活著回來了！

還是趙嬤嬤攔住了，原因無他，趙嬤嬤還沒有想出“換子”的合理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