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子放在搶救室的窗臺上，周從文走過去拿起來看了一眼。

霍！

患者心影巨大，像是一個靴子。

雖然只是一張平片，但周從文瞬間沒了抱怨，全部注意力沉浸在片子里。

這個患者很危險，必然要上臺！

患者骨折嚴重，但問題還在心臟上。

雖然沒開，但周從文已經有自己的猜測，患者心臟挫傷肯定十分嚴重，心包腔有大量滲。

剛剛劉迪說的室上心過速以及束支傳導阻滯就是心臟不堪重負的一種表現。

“酶學怎麼回報的？”周從文拿著片子對著燈看，低聲問道。

“周，你說什麼？”劉迪沒聽明白，小聲問道。

“……”周從文無語凝噎，心中悲傷逆流。

心細胞損傷后的完整和通改變，使細胞的大分子酶類質逸出，引起清心酶升高，這些大分子質被稱為心損傷標志。

說這些都沒用，2002年的自己不懂怎麼把書本上的知識用在臨床。包括科出的劉迪，甚至王發腦子里也本想不到心酶學在外傷中的應用。

然并卵，即便自己想到也沒用，很多檢查檢驗科都不能查。

什麼CK-MB、CK-BB、CK-MM之類的化驗項目要循環科發展之后才逐漸完善起來。

“沒什麼。”周從文說道。

“準備手。”王發大手一揮。

留置胃管、尿管，區備皮，前準備，忙了二十分鐘，周從文幫著劉迪把患者送去手室。

劉迪對外科的這一套還很陌生，周從文很也很清楚他之前給自己打電話的目的。

所以周從文沒有在外面等劉迪做好準備再去拉鉤，而是幫著做好各種前準備。

手架怎麼放、頭架怎麼放，患者開哪側的，要怎麼擺位都說的一清二楚。

劉迪也好學，沉默的不斷點頭，用心思把周從文的話一五一十的記下來。

消毒、鋪置無菌單也是周從文親手做的，每一個細節都說的很清楚。麻醉師看著周從文悉心教導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但也沒說什麼。

鋪好單子，周從文和麻醉師說道，“關哥，給王主任打電話上臺吧。”

“你們老王架子夠大的。”麻醉師笑著說道。

“呵呵，還好。要說架子大，誰能有骨科架子大。”周從文隨口說道。

“骨科主任太過分了，每次慢診手上臺都特麼快11點。”械護士一邊數數，一邊心不在焉的應了一句。

可是隨口說了一句話，忘記數到哪，無辜的抬頭和巡回對視一眼，重新開始。

數數的時候不能分神，要不然很慘。

“小周，手2個小時能完事麼？”

“怎麼可能。”周從文搖頭，“要進。”

“進？我看手通知單上寫的是肋骨骨折固定，片子上也沒有氣，只有量腔積，進干什麼？”麻醉師問道。

周從文沒說話，他有些愁苦。

患者式的選擇是主任做決定，自己只是一名小醫生，沒有這個權利。

真要是王發死活不進，單純做肋骨骨折固定，患者的心臟挫傷、心包填塞會越來越重，估計幾個小時之會出大問題。

再加上麻醉……

周從文覺得很無助。

雖然自己現在能看懂，能治療，但是沒有話語權。

話語權這三個字至關重要，如果沒有的話想做點什麼都做不到。

“小周，你想什麼呢？”麻醉師問道。

“沒想什麼，剛看完世界杯韓國對意大利的比賽，把我看惡心了。”

說到這里，麻醉師的眼睛一亮。

“要不說你們的急診來的還算是有眼力見。”麻醉師笑道，“踢完比賽開臺，好。不過那場比賽裁判也太過分了，韓國隊直接飛踹人，竟然不判！這要是換哥倫比亞，回國就得挨黑槍。”

周從文側頭瞇著眼睛盯著監護儀在看，患者心律改變，周從文耳邊似乎傳來聽診里低頓、遙遠的心音。

王發上來，刷手穿服，站在周從文邊者的位置上。

“王主任，開不？”

“開個球的。”王發的口罩了，撇的作如此明顯，一層口罩本遮不住，“反常呼吸，肋骨骨折固定就行，盡量避免開，這是原則。”

麻醉師得意的看了一眼周從文， 但卻沒落井下石。

沒人希手漫長，雖然夜很長，但躺著睡覺或者看看電視難道就不香麼？但為此譏諷周從文這事兒卻沒必要。

不開是最好的，大家都樂得清閑。

刷手穿服，王發上臺后直接手，護士把無菌紗布和刀遞過來。

順著5-6肋間，王發一刀切下去。

不管看多次，周從文總是不習慣2002年開大刀的技水平。一刀下去，鮮橫流，他就不能輕著點麼？

但就事論事，這事兒和王發沒關系。

周從文記得2004年請帝都教授來做手，雖然切口小了點，電燒也用上了，但手做的依舊是糙。

這就是所謂的歷史局限，周從文并不關心，他在意的是怎麼說服王發進，看一眼患者的心臟。

說服應該沒可能，最大的可能是自己越說王發就越是不肯進。

有些棘手，周從文眉頭皺起來。

切開，止，逐層分開，大約40分鐘后已經能看見斷裂的肋骨骨折。

雪白的骨茬鋒利的像是釘子一樣，犬牙錯、參差不齊的出現在野中。

“手搖鉆。”

周從文聽到王發的話后，險些一頭扎在臺上。

上一世的自己不明白，但重生之后聽到手搖鉆，一子怪異的緒升起。

肋骨骨折固定，在5年后臨床開始用記憶金屬的夾子。

這種高值耗材比較有意思，熱冷脹。做手的時候先用冰鹽水浸一遍，等夾子膨脹開扣在肋骨骨折斷裂，再用溫鹽水紗布加熱。

而現在還沒有這種高值耗材，最常見的置方式和骨科一樣，用板子固定。

但王發本不用金屬板，他的思維還停留在10-20年前，用手搖鉆的那個年代。

一子腐朽的味道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