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會上,皇上面嚴肅,聽各方稟著災。
賑災刻不容緩,但除了資、銀錢,朝中也要有員去到地方,穩定民心。
皇上挑了李三揭主持,另帶人手,去災最重的地方。
把李三揭到書房,皇上叮囑了一番:“朕知道,各方水不同,黃河那兒你也就了解個皮,你們下去就是配合地方衙門,安置災民,布置重建。有什麼狀況,快速報到京里。”
李三揭自是接下,再三保證會做好事。
皇上又問:“有什麼要求嗎?”
李三揭下意識地要說自己都辦得好,忽然間,一個想法涌上心頭,他便改了口,“除了現有的人,臣想再借幾個人手。”
“可有人選?”皇上問。
李三揭念了工部衙門的幾個下屬名字,又道:“以及,順天同知溫子甫。”
皇上抬眉。
李三揭垂著頭,一本正經道:“臣與溫大人在臨安府共事多年,彼此了解,與他一塊做事,應能事半功倍。”
皇上了胡子。
以李三揭的年紀,能毫無背景、僅靠自己一步步爬到這個位子上,果真是聰明人。
李三揭要溫子甫同行,并不是因為默契好辦事,而是,在替定安侯府鋪路子。
侯府雖只傳到這一代,但出了一位太子妃,又誕下嫡長,定安侯府要存續并不難。
可以驍從未主請求皇上給岳家加封,皇上也沒有下旨延續,并不是真就不扶著溫家了,而是,在等一個機會。
溫家,未必想要靠依附皇家的恩榮來承爵。
若不然,當年沈氏拿爵位為利,讓溫子諒當駙馬時,這事兒就已經了。
現在也是一樣。
溫宴兩位叔父在場各有能耐,長兄高中,兩個弟弟亦有前程。
如此狀況下,皇上明白以驍的想法,那就是等一等,等功績,而非恩榮。
只是,這功績難啊,哪怕是續上來的,也是侯爵,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就了?
黃河大水,便是一個建功的好時候。
李三揭主要求溫子甫同行,便是為此考量的。
至于去了之后,機會能不能抓住,就看溫子甫自己了。
皇上理順了,頷首道:“準了。”
書房里定下,旨意落到各。
溫子甫被畢之安從順天府“趕”了出來,讓他快快回家收拾行囊,好盡快與李三揭等人啟程。
燕子胡同里,曹氏得了消息,一肚子問題來不及問,只能立刻張羅起來。
溫子甫則被桂老夫人了進去。
桂老夫人定定看著這個兒子,問:“知道李大人為何要你同行嗎?”
溫子甫道:“我與他合作也算默契。”
桂老夫人搖了搖頭,把自己的一番思量與溫子甫點破了,末了道:“此去困難定不了,但你要珍惜這次機會,不要辜負皇上和李大人,更不能稀里糊涂的,讓人說你沒有本事。”
溫子甫忙道:“兒子知道了。”
承擔了如此重擔,溫子甫與李三揭等人一塊出發。
路上,溫子甫與李三揭道了謝。
李三揭搖頭道:“老弟啊,這事兒辦得怎麼樣,看你,定安侯府前程似錦,老哥我呢,也能沾點兒。”
有私心,有考量,亦有恰到好的幫助,這就是李三揭了。
溫子甫知他脾氣,既道了謝,也不說那些虛的,只等著去災區盡心盡力,才不辜負各方。
一眾員趕慢趕,宿夜時亦沒有閑著,整理現有的消息狀況,思考各種方案。
他們這些人,大部分都是從地方上爬滾打出來的,知道現場的況會比折子上有限文字里的更加復雜,因而越發不敢有半點放松。
治災,防疫,重建,說來簡單,做起來,極其困難。
京城里,折子一日接一日的送達。
各個衙門配合著調運資,亦要各加防范。
水系互有連通,盡量不要讓黃河的水再影響他。
有小半個月,皇上每日歇不了兩三個時辰,霍以驍亦跟著忙碌,有時干脆宿在書房旁的偏殿里。
溫宴隔幾天會把朱灝送過去。
皇上抱著寶貝孫兒時,皺的眉頭才會松開來。
聽小娃兒聲氣地“爺爺”、“爺爺”,皇上的疲憊都散了許多。
尤其是,朱灝這兩天剛剛學會了把“ 爺爺”作“皇爺爺”。
皇上喜得眉飛舞,心花怒放,渾都有勁兒了。
朝廷萬分重視下,賑災漸漸有了效,地方上穩住了,百姓亦得了安置,只等大水退去之后重頭再來。
便是這個時候,折子送達京城。
溫子甫出了狀況。
他帶了幾個人去一偏遠縣城。
那里災狀況沒有那麼重,因此,前期并沒有派京城來的員下去。
縣城前水后山,地勢說來簡單,實則很是復雜。
縣城附近的山上,還有不村子,百姓多多,了災影響。
溫子甫去賑災,沒想,山石崩塌,與臨近城池的通便斷了。
外頭不知道里頭狀況,里頭又出不來,李三揭聞訊,急得不行,又只能按部就班地施救。
當地百姓里,有手出眾的,想法子越過山,遙遙看了遠縣城,回來稟說,鎮子山石埋了大半,里頭的人,兇多吉。
如此要事兒,燕子胡同里面,自是瞞不住。
曹氏的臉煞白煞白,腦袋里嗡嗡作響,不知道如何與桂老夫人開口。
桂老夫人是何等明人,豈會看不出晚輩面不對,連著問了幾遍,曹氏挨不住,老老實實說了。
溫辭擔心桂老夫人,不住寬:“祖母,折子上說,那人是遠遠看了。
山里水氣重,霧氣朦朧,他看得未必就那麼清楚。
再者,埋了一半,不還有一半未埋?
李大人現在帶著人,和地方員們一塊,加人手疏通被泥石埋了的道,等路通了,消息就準了。
父親、父親定能逢兇化吉。”
桂老夫人握了溫辭的手,下顎繃得的。
良久,看向曹氏,道:“你還沒有辭哥兒頂事兒。”
曹氏紅著眼,沒敢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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