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玄離頭微哽,加快了步子大步走到纖語麵前。
來的路上,他攢了一肚子的話想要問清楚。
可真見到了纖語,看著那恬靜含笑的臉,他到了邊兒的那些疑和質問又都通通嚥了回去,隻啞聲道:“母妃,您不要難過。”
“父皇他今天……他一定也是迫不得已的。”
“您彆太傷心,千萬要小心子。”
“從小你就懂事聽話,最是知道人。”
纖語笑著牽住姬玄離的手,揮手將殿的人都遣退下去。
“你們都下去吧,本宮想單獨和太子說幾句話。”
屋裡的侍們應聲退了下去。
大門被關上,屋隻剩下了纖語和姬玄離兩個人。
纖語拉住姬玄離的手,目在他上一寸寸掃過,像是要將他的模樣刻進心裡似地,看地格外仔細。
“離兒你是真的長大了啊。”
纖語輕聲道:“已經長玉樹臨風的年郎了。”
“你剛出生的時候,才這麼大點兒。”
抬手比了個約莫有手臂那麼長的尺寸,“小小的,的,我抱著你的時候都生怕會傷著你。”
“你出生便被封為太子,負著萬千寵長大,你小的時候,我就常常想著,要多優秀的子纔能有資格做你的妃子。”
“一晃眼,你也到了該婚生子的年紀了,可惜,母妃怕是看不到你納妃的那天了。”
姬玄離臉上的驟然褪儘,他失控地收了手死死攥著纖語的手腕,將的手腕都掐出了一圈紅痕,“母妃,你在胡說什麼!”
“你會一直好好的!你不止要看著我納妃,你還要看著我的孩子誕生,等著那孩子開口喚你皇祖母……”
“傻孩子。”
纖語抬手輕了姬玄離的臉頰,眼眶微紅。
冇有去反駁姬玄離的話,也冇有同他多解釋什麼,隻緩緩站起了來道:“娘許久冇有親自給你梳過發了,來,你坐下,娘今天親自給你束髮,看看我這手藝生疏了冇有。”
“你小的時候特彆黏我,總說自己宮裡的侍笨手笨腳的給你梳頭都會扯疼你的頭髮,非纏著讓我親自給你梳。”
“現在你長大了,越來越忙,到我宮裡來的時候反倒是變了。”
“母妃,你……”
纖語這樣的態度和舉讓姬玄離不安到了極點。
他急著想要同說些什麼,還冇來得及說下去,就已經被纖語住肩膀按在了妝凳上。
束髮的玉冠被取下。
纖語手持著玳瑁梳,一點點小心地給他梳理著頭髮。
“娘知道,你心裡現在一定有很多的疑問。”
纖語過鏡子看向他道:“娘給你講個故事吧。”
“說起來也算是長的一個故事。”
“等這故事講完,應該也正好能幫你重新束好發冠。”
姬玄離的瞳孔驀然,背脊都繃直了,眼角的餘下意識地朝著大殿門口瞄過去,掩在袖中的手已握拳。
這棲宮雖說是他母妃的寢宮,可整個皇宮到都是他父皇的耳目。
這會兒屋裡的人是被遣出去了,可他父皇一定還安排了人在暗盯著。
一會兒他母妃若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他張口想要阻止,卻覺頭頂微微一沉。
他過鏡子看過去,就見纖語的手著他的發頂,低聲道:“離兒,不用怕。”
“今夜這宮裡很快會死很多人,但你會活著。”
“我的離兒,會一直好好地活下去,平安長壽,喜樂無憂。”
“母妃,你其實什麼都知道,是嗎?”
姬玄離臉慘白,啞聲問著,“你知道自己就是雲嵐國的公主,也知道父皇他……”
他將雲嵐國皇室的人通通屠儘了。
這話已經到了邊,他卻始終冇辦法說出口。
“不,被你父皇帶進宮裡的時候,我是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纖語邊給他梳著發邊低聲說著,“我不記得自己的名姓,更不記得自己的過往。”
“你父皇告訴我說,我是海外邊陲小國落難的公主,在逃亡的途中遇到了意外被他所救,他對我一見傾心,便將我帶回了宮裡來,要娶我為妃。”
“他那麼說,我便信了。”
纖語道:“我從來冇有懷疑過他的說辭,當時我也是真的想要就這樣在宮裡和他廝守一生。”
“直到玄雪快兩歲時,我生辰那天,長公主進宮來為我慶生。”
“送了我一隻鷯哥。”
纖語低斂了眸子,角緩緩揚起一抹笑意,“那鷯哥養的特彆好,一羽烏黑油亮,隻要有人去逗它,它就會對人說吉祥話。”
“翻來覆去也就那三個詞,長命百歲,如意吉祥,一世無憂”。
“收到那鷯哥的時候,我隻以那就是長公主怕我在宮中煩悶,送給我逗趣的一個寵。”
“可聽著它把那幾個詞翻來覆去的唸叨了好幾天,我卻越來越頭疼。”
“後來我染了風寒大病了一場,醒來之後,就想起了我的過往。”
“我記起我纖語,是雲嵐國的大公主。年貪玩和好友一起溜出宮去‘闖江湖’,卻遇到了天瓊國的三皇子姬銘禮,不僅對他一見傾心,還私定終,珠胎暗結。”
“當時雲嵐和天瓊是死敵,我卻對我父皇母後以死相,尋死覓活鬨著非姬銘禮不嫁。最後引狼室,非但導致雲嵐國滅國,還害得自己的親人因我慘死。”
纖語說到這兒的時候,忍不住自嘲地輕笑了一聲,再開口的時候,聲音抖地厲害,“我的父皇和母後不堪辱,最後雙雙自刎在我麵前。”
“我什麼都冇能為他們做……還因為刺激過重,當場昏倒,以致完全忘卻了前事。”
“再醒來之時,我已經被姬銘禮帶了宮中,他說他我,要娶我為妃。”
“我就這麼嫁給了滅我家國屠我親族的仇人,日日與他同床共枕,為他生兒育,了他的寵妃。”
抬眸朝鏡子裡看了一眼,看姬玄離像是被嚇住了一樣震驚地瞪大了眼睛愣在了那裡。
低笑道:“很荒謬是不是?可這就是事實。”
“我這一輩子,從頭到尾,活地就像是一場荒誕又可悲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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