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子們打了多久, 康熙就在窗外看了多久。

　他看到自家三個小皇子跟狼崽子似的，不服氣不服輸，最后所有人的服慘不忍睹, 忍不住閉上了雙眼。

　孩子有這狠勁, 是好事。

　是好事吧？

　胤礽笑著挨個給弟弟擁抱, 親親弟弟的小臉，給弟弟整理服喂糕糕。

　弟弟們乖巧地圍繞著胤礽坐著, 一邊小口小口地啃著糕糕, 一邊揚起小臉直愣愣地看著這個傳說中的太子哥哥。

　雖然他們還小，但榮妃和惠妃都不斷地向他們灌輸，等他們再好一些、年齡再大一些, 太子哥哥就會帶著他們一起玩。

　“太子哥哥那里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

　“太子哥哥會給你們彈琴, 會給你們講故事。”

　“等你們上課時, 太子哥哥會給你們做只屬于你們的玩。”

　“乖乖吃飯, 乖乖喝藥, 好好長高高, 這樣太子哥哥就會來帶你們一起玩啦。”

　胤礽回宮之后, 也會每日去看他們, 笑著給他們講故事，送給他們鮮艷的圖畫書。

　胤礽離宮后，四阿哥和五阿哥會來看他們, 然后一邊和他們一起看畫本, 一邊抱怨，太子哥哥怎麼還不回來。

　所以三位小皇子即使和胤礽相不多, 心里也已經極其仰慕這位據說無所不能的太子哥哥。

　這一次, 他們終于有機會在太子哥哥面前表現自己。

　太子哥哥！我很厲害！帶我一起玩！

　胤礽挨個抱起三個弟弟掂量了一下重量, 道：“以后哥哥放學, 就帶你們一起玩。”

　小六、小七、小八齊齊舉起手中的糕點歡呼。

　胤禔皺眉道：“他們這麼小，和咱們怎麼玩？我可不想帶孩子。”

　搶弟弟的小孩怎麼越來越多？汗阿瑪您能不能別再生了？有弟弟為你帶孩子，你就鉚足了勁兒生？只管生不管養，有弟弟幫你養，您就放開了是不是？

　這個汗阿瑪就是只知道榨弟弟！

　小六、小七、小八僵，他們仨不敢置信地看著另一個哥哥，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大家一起玩，也不一定玩一樣的東西啊。”胤礽趕挨個抱著弟弟哄，“咱們在一起，分幾個小組玩不同的東西，就和我們雖然一起上課，但讀的不同的書一樣。對了，明天帶你們去見姐姐們。甜一點，讓姐姐們帶你們騎馬。”

　小六、小七、小八趕點頭，然后狠狠瞪不想和他們玩的大哥。

　就算是小孩子，胤禔也不會認輸。他狠狠瞪了回去，瞪得三位小阿哥一抖，趕往胤礽懷里撲。

　胤礽大笑：“大哥啊，別這樣，弟弟們都怕你了怎麼辦？”

　胤禔抱著手臂道：“爺就是要讓他們怕我。你這麼溺他們，我不嚴肅點，他們仗著你的溺上房揭瓦，誰來管？”

　胤礽笑道：“讓汗阿瑪管。”

　康熙沉著臉推門進來：“朕可管不了！”

　胤礽笑著拍了拍嚇傻了的弟弟們：“快給汗阿瑪請安。”

　三個小團子滾作一團，里喊著給康熙請安，人已經趴在了地上。

　康熙被三個被他忽視許久的小兒子逗樂了：“你們妃母就是這麼教你們的禮儀？”

　三個小團子趴在地上瑟瑟發抖，已經快哭出來了。

　顯然，榮妃和惠妃在教育他們的時候，每當他們不聽話，除了說“太子哥哥以后不帶你們玩”，還有“汗阿瑪會打你們屁、關你們閉”。

　胤礽趕護住三個弟弟：“弟弟們不經常看到汗阿瑪，太激太張了。來，冷靜下來，六弟、七弟、八弟，讓汗阿瑪看看你們的學習果。”

　在胤礽的耐心安下，三個小團子爬起來，巍巍再行了一次禮。這次他們行禮的作除了有些抖，很標準了。

　胤礽夸獎道：“弟弟真厲害！對吧，汗阿瑪？”

　康熙板著臉道：“就行個禮而已，厲害什麼？你這麼大的時候……”

　胤礽趕：“兒子這麼大的時候，還用汗阿瑪的袖子。”

　康熙：“……”

　胤禔想了想，道：“我這麼大的時候，好像也什麼都不會？”

　胤祉道：“我不記得了。不過額娘說，我以前可弱了，估計沒法爬起來給汗阿瑪行禮。”

　小胤禛：“不記得了。小五，你呢？”

　小胤祺老老實實道：“那時候我還不會說話。”

　康熙：“……”

　胤礽拍了拍三個弟弟的腦袋：“汗阿瑪，別掙扎了，現在在你面前的小胤祚、小胤佑、小胤禩，已經是您最省心的三個兒子了。”

　太皇太后在后面笑出聲。

　已經學會了一些漢語，聽懂了胤礽說什麼的皇太后也捂住了。

　胤禔捧哏：“驕傲吧！汗阿瑪！”

　康熙：“……保，保清，你們倆閉。”

　胤礽和胤禔對視一眼，同時聳肩。

　胤祉不知怎麼的，話沒思考就口而出：“汗阿瑪，惱怒？”

　康熙深呼吸：“三阿哥，看來朕該把你和大阿哥隔開！”

　胤祉趕躲到胤礽后，探出小腦袋警惕地看著康熙。

　太皇太后笑道：“皇上，你別再欺負兒子了。剛剛你不是看得很開心嗎？”

　胤禔給了康熙一個“你果然是這樣的汗阿瑪”的眼神，看得康熙口又開始疼了。

　他現在就想讓大兒子趕出宮建府，提前出宮建府。再和大兒子住在一，他覺得會折壽。

　為什麼會有這麼氣死人的兒子？！

　胤礽見康熙要發了，趕悄悄踹了胤禔一腳。

　胤禔趕道：“汗阿瑪果然是逗兒子們。我就知道汗阿瑪最寵兒子了！汗阿瑪您坐！”

　胤禔拉開椅子，胤祉放上墊，小四和小五邁著小短去端茶送水。

　胤礽握住康熙的手，乖巧道：“汗阿瑪，請坐。”

　突然被兒子討好的康熙深深嘆了一口氣，道：“你啊，就知道護著他們。”

　胤礽笑道：“不是兒子護著哥哥弟弟，是汗阿瑪喜歡哥哥弟弟，在和哥哥弟弟鬧著玩啊。汗阿瑪最寵孩子，是最慈祥的父親，所有人都知道。”

　胤禔點頭如搗蒜：“沒錯沒錯。”

　康熙沒好氣地瞪了胤禔一眼：“你也知道啊！若不是朕寵著你，你早就被關閉了！”

　胤禔了鼻子：“兒子知道。”他知道如果不是每次都有太子弟弟打圓場，他早就挨揍了。

　雖然他也挨揍過好幾次了。

　康熙喝了兒子們奉的茶之后，讓兒子們排排站好，開始考校兒子們的功課，連剛學會說話不久的小胤祚、小胤佑、小胤禩都沒放過。

　封建時代的父親和兒子主流，大部分時候都是考校功課。

　康熙對兒子非常嚴格。他對兒子考校滿意的地方只微笑著點點頭，對不滿意的地方則會重重強調，三個小阿哥也不例外。

　連完如胤礽，也只得了康熙幾句“尚可”。

　胤禔眼中浮現出不耐煩的神。每次都這樣，弟弟都做到完了，汗阿瑪還不肯好好夸獎弟弟，頂多說幾句“不愧是太子”。

　胤礽瞥到哥哥弟弟都有些失落，道：“汗阿瑪，我們表現得這麼好，給不給賞賜啊。”

　康熙沉著臉道：“哪里好了！”

　胤礽道：“哪里都很好啊。您看我，回答功課沒出錯；大哥也幾乎沒出錯；三弟弟進步很大；小四小五啟蒙速度非常快；小六、小七、小八已經說話得很利索，還會一些《三字經》中的典故。汗阿瑪的兒子們這麼優秀，不給點賞賜不太好吧。”

　胤礽攤手：“不要打消兒子們的學習積極啊。只有賞賜才有力！”

　康熙無奈：“學習是對你們好，還問阿瑪要賞賜？”

　胤礽道：“我們都還是孩子，學習好苦好枯燥啊，沒有汗阿瑪的鼓勵和獎勵，堅持不下來啊。”

　康熙站起來，走到胤礽面前，拍打胤礽出的小手掌：“去去去，就知道惦記你阿瑪庫房里的東西。你帶他們自己去挑，一人一件。”

　胤礽笑瞇瞇道：“好嘞，汗阿瑪最好了！”

　他給胤禔使眼。胤禔立刻道：“汗阿瑪最好了！謝謝汗阿瑪賞賜！”

　小阿哥們也參差不齊喊道：“汗阿瑪最好了，謝謝汗阿瑪賞賜！”

　聽兒子們都在喊“汗阿瑪最好了”，康熙笑得角眼角都有皺紋了。

　太皇太后笑道：“好，阿哥們都做得非常好，我也有賞賜。保、保清，你們倆帶著弟弟去我的庫房里隨便挑。”

　皇太后也道：“也去我庫房里挑。”

　胤礽笑瞇瞇地領著哥哥弟弟們謝過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賞賜，然后帶著弟弟們非常放松地繼續玩鬧。

　小阿哥們本有些放不開，但胤礽拿出的玩太有趣，他們很快就沉浸在玩中，忘記了還被康熙、太皇太后、皇太后盯著。

　胤礽蹭到康熙旁，笑道：“弟弟們是不是好可？”

　康熙拍了拍寶貝兒子的腦袋：“你啊，只要是弟弟妹妹，你都喜歡是不是？”

　胤礽嚴肅道：“不啊，我還喜歡哥哥。”

　一邊和胤祉打牌，一邊豎著耳朵聽的胤禔揚起得意的笑容。

　康熙嘆氣：“你那喜歡嗎？你那是和他狼狽為！”

　胤礽雙手握住康熙的手，表更嚴肅了：“汗阿瑪別這麼說，兒子不允許您這麼罵自己！”

　康熙：“？”

　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愣了一下，然后紛紛笑出聲，笑得差點手中的佛珠都掉了。

　聽懂了的胤禔和胤祉也咬住，不讓自己笑出來。

　康熙咬牙切齒：“保，你的急智就是用在和阿瑪斗上？”

　胤礽抱著康熙手臂道：“對啊，除了兒子，還有誰和汗阿瑪斗？”

　康熙板著臉道：“你舅舅。”

　胤礽道：“老實說，舅舅絕對沒有和汗阿瑪斗的意思。他沒有這個意識。”

　康熙想了想常泰那嚴肅正經中著些許無辜的表，著太道：“朕有時候懷疑，他究竟是你的舅舅，還是大阿哥的舅舅。”

　胤礽忍笑：“有些人天生很像，沒辦法。”

　胤禔回頭：“常泰舅舅確實和兒子很合拍，兒子超喜歡他。”

　胤祉在心底悄悄點頭。

　比起自家每次見面都笑得特別諂特別不懷好意的親舅舅，還是常泰舅舅好。

　常泰舅舅從來對他們無所求，只會帶著他們玩，教他們習武，特別有耐心地和他們講海外的故事。

　誰能拒絕一個長相俊朗、耐心溫、文武雙全、還有一肚子新鮮故事的舅舅？

　康熙嘆氣：“你說，等常泰帶著你們去海外幾個月，大阿哥的格會不會變本加厲？”

　胤禔皺眉。當著他的面說他壞話，汗阿瑪真是大壞蛋。

　胤礽搖頭：“大哥很有主見，他的格就是自己的格，不會到別人影響。汗阿瑪多慮了。”

　胤禔得意笑：“汗阿瑪，沒錯，我就是我！”

　胤礽腹誹，是的，大哥就是大哥，兩輩子都是不同的煙火。

　康熙突然領會到為什麼惠妃會有那種毫無彩的微笑眼神了。

　他現在的兩眼也無神了。

　是啊，大阿哥就是大阿哥，他就是他自己，誰也改不了，朕也改不了。

　大阿哥這輩子就這樣了。早點出宮建府，早點清凈。

　得給大阿哥尋個媳婦，把他盡快趕出宮。

　為阿哥們挑媳婦很費功夫。康熙和太皇太后先確定名單，然后觀察好幾年，才會確定人選。

　確定之后，未來的皇子福晉們也不會有名分，而是乖乖待在家中不去選秀，皇家會繼續觀察，一直觀察到皇子出宮建府。

　這期間，們都在家中備嫁，等待皇子十五歲那年。

　皇子十五歲，宗人府奏請選婚。皇帝指婚，皇子的岳父叩謝皇恩，然后欽天監定納吉和親的日子，皇子的婚姻才算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