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音轉過，看著滿臉興高采烈朝自己跑來的男人，頓了頓，回聲：“楊先生。”

　今天唱的是《四郎探母》里的鐵鏡公主，鐵鏡公主也是番邦的將軍，打扮比較英氣，發冠上有兩條長長的雉翎，后臺比較復雜，一手抓著一條，免得勾到什麼東西。

　知道他來了，只是沒想到他還會追上來，好巧不巧，那個男人今天也來了，就在化妝間等……南音被濃墨重彩描畫而過的眼睛輕輕閃了一下，默不作聲地往后退一步。

　“你我小楊就好，大家都是這麼我的。”楊烔一看到就難掩心中喜歡，“對了，我昨天沒來，讓人幫忙轉送的花籃，你收到了嗎？”

　南音從善如流地換了稱呼：“收到了，謝小楊先生的好意，只是小楊先生每次都送那麼貴重的花籃，南音之有愧。”

　楊烔眉心了：“你別這麼跟我說話。”

　南音嘆了口氣：“好的楊。”

　既然他想好好說話，那就把他們上次說過的話再搬出來，認真重復一遍：“楊，你沒必要這樣，真的，出了這個門，外面多的是好姑娘，我不值得你浪費心思。”

　又是這種話，上次這麼說，就是在春節前，他第一次認真

　向表白。

　楊烔微微抿：“我以前是比較隨心所，但我對你是認真的，我們試一下，實在不行再分開也來得及。”

　我對你是認真的。

　南音輕笑搖頭，說不上是不相信，還是別的什麼。

　外面又響起鑼鼓聲，還有唱楊四郎的生角嘹亮地開嗓：“行起……”

　觀眾一片好聲。

　南音不想和他多做糾纏，疏離地道：“下一幕戲就要開始了，楊快回觀眾席吧。”

　然后就轉快步離開，楊烔下意識追上去：“南音！”

　結果正好遇到一群要上臺的配角，后臺的通道就這麼大，被他們擋住了他就過不去，楊烔左避右讓，手忙腳，眼看已經瞧不見南音那兩條雉翎，心下著急。

　好不容易等到配角都過去，他才忙追上去。

　他來過后臺兩三次，知道南音在最里間有自己的化妝間兼休息室，此刻那扇門虛掩著，他想都沒想，直接推開：“南音，我還有一件事想跟你……”

　話未說完生生斷在嚨里。

　這確實是南音的化妝間，南音也確實回到了這里。

　只是剛才還一派英姿颯爽的人，此刻被人抱坐在妝臺上，襟散開，戲服從肩膀上下去，要掉不掉地掛在臂彎上，側著頭半瞇著眼

　睛，端的是一派的模樣。

　大概是聽到聲音，才睜開眼，瀲滟的眸子里是他從來沒見過的嫵，被他撞見，也沒有張或慌，只是推了一下正親著的男人。

　男人轉過頭，上沾染了一點口紅，相襯得他那張俊的臉愈發邪肆。

　他剛好擋在南音面前，所以從楊烔的角度，能看到的不多，然而就算沒有看到，他們那個作是要做什麼，瞎子都看得出來！

　更何況，男人也沒掩飾目的，一邊幫南音拉上服，一邊語氣憾地道：“本來想著下一幕沒你的戲，我們可以來一次。”

　南音哼笑：“三那麼急，可以去找別人。”

　“沒良心。”顧久角勾著弧度，“虧我從穗城回來就馬上來找你。”

　南音邊同樣帶著淺笑，上挑的眼尾自然而然地帶上一點妖嬈之，曼聲反問：“你找我就為了做這個事？”

　“這難道不是表達思念最好的方式？”

　他們旁若無人的調，聽得楊烔額角青筋跳了跳，將要開口，顧久就轉了過來：“之前就聽南音說過，有一個很捧的場的戲迷，原來是楊啊，我代道謝了。”

　一個‘聽說’一個‘代謝’，沒有任何宣告，但親疏立顯。

　其實

　南音和顧久的關系，楊烔不是不知道，他還知道梨苑是顧久投資的，所以他一直都覺得，是顧久拿著梨苑威脅南音就范，他對南音是侵占，南音本不是自愿……否則南音也不會在春節前，跟他喝酒時，流出那種神。

　現在親眼看到他這樣對南音，楊烔忍無可忍：“顧三要什麼紅知己沒有，為什麼非要綁著南音？”

　像聽到了什麼好玩的事，顧久輕笑出聲，拿著雉翎搔了搔南音的下：“是我強迫你嗎？”

　南音避開這東西，嗔了他一眼，卻也沒推開他，反而將手摟在他瘦的腰上……這就算是回答。

　“周五有‘點戲’，楊想聽什麼？我記冊子上，回頭才不會忘。”

　點戲是梨苑回饋給平時消費高的客戶的福利，只是把他當做一個普通的戲迷。

　楊烔雙手虛握拳，定定地看了南音一會兒，才說：“你會唱‘南音’嗎？”

　南音一怔。

　他低聲道：“我有個朋友想聽閩南曲子，我記得你是泉州人，應該會唱吧？要是方便，能跟我到他家里去表演嗎？按你們辦堂會的價格結算報酬。”

　南音頓了頓，倒是沒拒：“當然可以，楊直接跟我們園長定好時間就可以。”

　跟

　園長定時間，走正規的流程，這就是一個商業買賣，楊烔眼神又暗了一度：“好。”

　之后楊烔就走了。

　他一走，南音就要把顧久推開，但男人雙手還撐在側的妝臺上，將虛虛地圈在自己懷里，睨著問：“他對你還沒有死心？嗯？”

　什麼‘從穗城回來馬上就來找你’，說得好像他們有多如膠似漆似的，自從上次他在后臺強了一次后，這兩個月他就沒再來找過。

　南音淡淡地抬眸，顧家三有一雙多的眼，認真地看著一個人的時候，真會給人一種一往深的錯覺。

　“三對我都沒膩味，何況是他這個都沒過我的，怎麼會那麼快死心？”南音雙手抵在他的膛，稍微用了點力，廣顧久挑了挑眉，倒是讓開了。

　南音從妝臺上下來，知道顧久是故意讓楊烔看到那一幕，也是想讓楊烔看到，所以才沒阻止他繼續。

　顧久倚在一邊，看給自己補妝：“所以說這些壞男人就是覬覦你的，話說得再好聽，都是為了騙你上床。”

　南音看向鏡子里的他：“你不是？”

　三認真地想了一會兒，回的卻是：“我好像沒說過自己是好男人？”

　“……”這倒也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