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先生。”莊老師從阿庭房里出來，站在走廊上輕聲一喚。

　尉遲收回目，朝走去。

　鳶也聽到聲音抬起頭，看見尉遲離去的影，頓了頓，又若無其事地低頭繼續寫字。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這是元代詩人徐再思的曲。

　停下筆，盯著字帖上這句話，頓得有些久，筆尖滴下一滴墨，在白紙上暈開一朵雪花的痕跡。

　可能是一眨不眨看得久了，眼前漸漸有些朦朧。

　……

　月嫂覺得鳶也最近睡得不是很好，就熱了一杯牛加上蜂送上樓，恰好看到尉遲和莊老師在欄桿邊說話。

　“我明天想帶阿庭去寫生。”莊老師說話細聲細語，端的是一副知書達理的樣子。

　阿庭對畫畫很興趣，之前也外出寫生過，尉遲沒有意見：“讓管家和保姆隨行。”

　莊老師邊一抿，還想說什麼，但在這時，尉遲的手機響起，他對莊老師頷首示意，便邁步進了書房。

　站了一會兒，莊老師才回阿庭的房間。

　月嫂推開小書房的門，對站在書桌邊的鳶也道：“太太，喝杯牛，休息一會兒。”

　“拿過來吧。”鳶也應著，轉頭看了一眼，那眼睛有些紅。

　月嫂猶疑是不是剛哭過，又

　不好直接問，免得再及的傷心事，只得在牛遞給的時候，委婉勸：“太太，就當是為了自己的，您也要放松心，心里有什麼事不要憋著，說出來會好點。”

　“我沒什麼事。”的事說出來也解決不了。

　牛溫度恰好口，幾口喝完，隨手將杯子放下，走向沙發塌：“我睡一會兒，別讓人打擾我。”

　月嫂應了聲“好”，看著躺下閉上眼睛，再作輕輕地將桌子上的東西收好，末了，帶上門出去。

　“睡了？”后冷不防響起一道男音，月嫂嚇了一跳，回頭一看，是尉遲。

　“是，太太昨晚睡得不太好，早上起來有點頭疼，剛才喝了熱牛，可能就有點犯困。”

　昨晚睡不好。尉遲抿，蹙眉：“還有別的事嗎？”

　他是雇主，月嫂不敢瞞什麼，事無巨細地匯報：“太太剛才好像哭過。”

　尉遲手指無意識地了。

　以前鳶也是很哭，最近卻次數頻繁，上次是在青城大學，眼淚燙在他的手心的溫度他到現在還記得。

　“太太這個狀況……”月嫂有個不太好的猜測，不敢直說。

　尉遲無端想起那天早上，鳶也打扮整齊地下樓，猜想到了什麼，一時也是靜默。

　鳶也

　其實還沒睡過去，門沒關，聽到了尉遲和月嫂低低的說話聲，下床，赤著腳，走到門邊。

　尉遲沉沉開口：“說。”

　“太太流產，結結實實傷了一回子，氣神還沒有恢復過來，卻就這麼悶悶不樂，長此以往，可能會得……抑郁癥。”

　再一點說，是產后抑郁癥……雖然鳶也是失去孩子，但也大同小異，都屬于產褥期的緒變化。

　月嫂護理過的月子沒有一百也有八十，有經驗，鳶也這個神狀態，分明就是在往那個方向發展。

　走廊上明明沒有窗，可這一刻還是有如涼風吹過，刺得尉遲周溫度降下來。

　他的臉在壁燈下如玉雕琢，有的涼意：“抑郁癥？”

　三個字從他口中念出來，更是陡峭。

　月嫂把頭低下：“是。”

　尉遲冷冷：“你是月嫂，我請你來，就是為了護理的，讓恢復健康，不是聽你分析是不是抑郁癥，有哪里不舒服，你就幫調整過來。”

　月嫂心臟劇烈一跳，連聲應道：“是是是，我會盡力開導太太的。”

　鳶也垂下眸，走回沙發上躺著。

　尉遲斂了氣息，推開房門進去。

　月嫂咽了口水，沒敢再久留，連忙下去準備等會兒鳶也醒了后要吃

　的東西。

　春末白晝長，已經六點多了天還蒙蒙亮著，尉遲將窗簾拉上，遮住讓沙發塌上的人能睡得安穩一點。

　然后才走到沙發塌下的地毯，坐下，溫溫地看著的睡。

　鳶也以前很喜歡蜷著側著睡，后來漸漸養窩在他懷里睡的習慣，才沒多久，就又恢復原樣。

　尉遲將薄絨毯子往上拉一點，蓋到的下。

　鳶也醒來已經是一個多小時后，一睜開眼，看到尉遲近在咫尺的臉，立即坐起來，往后躲。

　起得太猛，腦袋嗡的一下，鳶也難得皺起眉，一只手撐在榻上，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下次不要起這麼急。”尉遲想幫一太，鳶也第一時間避開，他一頓，之后自覺地后退兩步。

　隔開的這段距離，讓鳶也覺得舒服了些，微微抿，并未主開口詢問他的來意。

　尉遲目描繪過的眉眼：“那麼一直待在房里？樓下也不去。”

　“反正出不去，留在房間和下樓，沒什麼區別。”鳶也漠然。

　是他問的問題，但在鳶也出尖銳后，尉遲就主繞開不再與起正面沖突，改口囑咐：“今晚十點后不要喝水和吃東西，我讓家庭醫生明天過來，做幾項檢查，周一再帶你

　去醫院做個B超。”

　檢查？鳶也遲鈍的腦子才轉過來，是了，前前后后加起來，小產已經二十天，確實該做個檢查了。

　“不知道小產多久才能做全檢查，回頭問問醫生，要是可以一起做，就一起在醫院做了，免得折騰太多次麻煩。”他說著，“司徒先前建議我給你找個中醫調理子，你覺得呢？”

　鳶也一言不發。

　三五秒后，他接了自己的話：“不急，等檢結果出來，再安排別的。”

　“晚餐應該快準備好了，下樓吧。”尉遲起。

　鳶也這才有所反應，雙腳落地，趿上室鞋，突兀地一問：“阿庭的怎麼樣？”

　沒有給尉遲考慮這麼問是關心阿庭還是其他的時間，鳶也就續下后半句：“你突然對我這麼上心，我有點寵若驚，總覺得你確認我的健康，是想讓我快點再懷個孩子，好用臍帶救他。”

　……

　那邊，莊老師剛教完阿庭二十六個英語字母，阿庭小手握著鉛筆，一筆一劃地默寫。

　莊老師有點走神地看著他，只覺得這孩子不愧是他的兒子，長得太像了，格也很像，特別是做正事的時候，那個專注的眼神……忽然想起那天傍晚下課，出門時，恰好上他回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