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他口而出。

　云夙音卻沒理會他口中狡辯，冷笑著說道：“怎麼，看到云家的下場之后，覺得我是惡鬼，發現我不再像是以前那樣護著你，所以心中驚懼？”

　“是不是覺得我要是惡鬼轉世你就能心安理得，不必再愧疚？”

　小孩兒臉煞白。

　“別做夢了！”

　“別說我不是惡鬼，就算我真是，那也是被你和云家人進地獄黃泉沒了命的。”

　“就算我是惡鬼，那也附著著你姐姐到死都難以消散的怨念和恨意，你永遠都欠一條命！”

　云夙音看著小屁孩被嚇得“噗通”一聲跌坐在臺階上，滿臉驚恐的著，冷笑了聲道，“別想著能尋到一些借口就能找到心里安，覺得你會變這樣都是因為別人。”

　“貪婪，怯弱無能，歹毒自私，還不辯善惡。”

　“你問我這世間有沒有鬼，我告訴你，有！”

　云夙音手指著他心口的位置，“這世間最大的惡鬼就是人心，它藏在你這里，被良知束縛，而曾經的你親手拆了那束縛惡鬼的牢籠，讓它破囚而出將你姐姐吞噬了個干凈！”

　云錦元臉慘白至極，眼圈通紅時，好

　像看到了以前在云家時，穿著舊的姐姐捧著好不容易得來的點心送給他時，那期盼的神。

　“阿元，這點心可好吃了，我藏起來的，你快嘗嘗。”

　“阿元，你要努力上進，多讀書才好，只有好好讀書才能有個好將來……”

　“阿元，你看，我攢下來的銀子，我聽說書院里進學都得買好些東西，還有那些同窗際，你先拿去用，等回頭我繡些帕子賣了再給你……”

　孩兒容貌稚，瞧著也沒比他大多，每次來找他時都笑得跟花兒似的，捧著那些他看不上眼的東西卻像是至寶，送給他時更是小心翼翼的帶著討好。

　可他是怎麼做的？

　他踩碎了點心，罵多管閑事，將好不容易攢來的碎銀子隨手買了個陶偶砸了聽了響。

　他不知道過的不好嗎？

　不，他知道。

　他曾經親眼看到過府里下人欺負，給吃隔夜的餿飯。

　他看著被關在地窖里“反思”，他卻在外吃喝玩鬧。

　他看到過穿著舊垂著頭滿是怯弱的站在王氏旁，那樣子甚至不如邊一個丫頭。

　他嫌棄丟人，嫌棄上不得臺面，嫌棄不如云姝月的一

　個手指頭尖兒，甚至無數次懊惱他怎麼有這麼一個丟人現眼的姐姐，卻從來對會落在這境地的緣由視而不見，反而還故意的去辱踐踏。

　云錦元趴在地上，眼淚大滴大滴的朝下落，哭得狼狽至極。

　云夙音就那麼站著，任由他哭著。

　等過盞茶時間，聽著他哭聲漸漸低了下來，眼睛腫的不樣子，云夙音才道：“哭夠了嗎？”

　“夠……夠了……”

　云錦元打了個哭嗝。

　云夙音道：“夠了就走吧，都后半夜了，明天一早還要去云家村。”

　讓萬鈞將地上的小孩兒拉了起來，有些嫌棄的給了個帕子讓他了眼淚鼻涕，幾人才上了馬車。

　馬車朝著攝政王府走時，云錦元眼睛里還掛著眼淚，見對面的云夙音閉目靠在車窗邊上，神閑適平靜，他間像是涌著什麼。

　明明那麼多難過的事，為什麼好像全不在意？

　明明經歷了那麼多的苦楚，為什麼卻能比誰都平淡恣意？

　云錦元想到自己以前干的那些混賬事，想著的那些苦就想掉淚，可為什麼能這麼快放下？

　云夙音察覺到有視線落在臉上，微睜眼時就見到小孩兒言又止

　的樣子，顯然像是想要問什麼事又不敢問出口的模樣，掛著泡眼淚可憐。

　這人向來沒什麼同心，也沒心思理會他的那些小心思，只直接朝著旁引枕上靠了靠，閉著眼朝外道，

　“走快些，我了。”

　阿蘿拿著個油紙包出來：“王妃，有點心。”

　“不想吃。”

　云夙音有些嫌棄，“干的咽都咽不下去，我想吃火鍋，涮的。”

　向來不愿意委屈自己，搬到攝政王府之后，就變著花樣的弄一些喜歡的東西，而君九淵府里的廚子也厲害，生生的將涮鍋給弄了出來。

　雖然吃著沒有在現代那麼濃烈火辣的問道，可是對于來說卻已經足夠滿足，大冷的天兒沒什麼比吃火鍋更能讓人心滿意足的宵夜了。

　阿蘿聞言想起那鍋子里涮饞人的香氣，也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手腳利落的將點心包起來后就朝著外面道，“萬鈞，走快些。”

　“好嘞！”

　……

　第二天一早，心驚膽了一夜的牢中獄卒瞧見那閃了一晚上的藍在日頭之下消散，他們這才覺得松了口氣。

　幾人壯著膽子去了關押云老夫人的牢房里時，就見到里頭那人渾

　僵的躺在地上。

　周圍的長明燈早已經熄滅，頂上有過天窗進來時，昏暗的牢中總算瞧著亮堂了起來。

　“去瞧瞧。”

　“你去！”

　“我不去，你去！”

　幾人在牢門外時都是彼此推諉，誰也不想進去，最后還是個年輕的獄卒被推了出來，直接被另外幾人推攘著進了牢里，他先是遠遠看了一眼，見里頭沒什麼不對勁的，這才松了口氣。

　天窗上有落下來，驅散了上的寒意，他想著就算真有惡鬼大白天的也不敢出來，這才壯著膽子小心避開了那些油燈，朝著云老夫人胳膊上就踢了一腳，

　“行了，趕起來吧，還賴在地上干什麼？”

　地上的人一不。

　“嘿你……”

　那獄卒頓時就有些氣，只覺得這人惡事做盡，還連累著他們也跟著擔心怕了一晚上。

　他豎了眉正想要教訓云老夫人一頓，誰知道一低頭就看到死死瞪大了眼滿是猙獰的模樣。

　眼前的老婦人眼里滲著駭人的，臉上全是驚恐，像是上涌之后來不及退下去人就被嚇死了。

　整張臉都泛著僵青，張大了時甚至都能看到間的空，好像是在求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