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錦元洗干凈換了一裳之后,忍不住攥了袖子。
上本是他以前穿慣了的錦華服,可如今再換上時卻讓他覺得不適極了。
他垂著眉眼坐在馬車上時,安靜的在角落里,不時的看著對面,卻又低了呼吸像是怕吵著了對面的人。
云夙音突然掃了他一眼。
云錦元頓時嚇了一跳,臉微白就朝著后靠了靠,卻才想起馬車空間仄,再退也退不到哪里去。
“姐……姐姐……”
云夙音挑眉:“我會吃人嗎?把你嚇這個樣子?”
云錦元連忙白著臉搖頭:“沒,沒有,姐姐不嚇人。”
依舊還是以前那個樣子,好看又從容,只是跟他記憶里那個事事順著他的姐姐完全不同,不會再讓著他忍著他。
短短一個來月時間,云錦元已經充分明白社會險惡,也知道這世上從來就沒有誰欠他的。
褪去了往日里不知天高地厚的張狂,他對著云夙音時也不敢再像是以前那麼天真,覺得本就該照顧他,反而有些擔心自己又會惹惱了后被扔了出去。
云夙音想要教訓云錦元,卻也沒想著將他教這種畏畏的樣
子,而且以后他要去林家的話,代表的也是林家的面,這幅樣子只會惹人笑話。
皺眉沉聲道,“這一個月只教會了你著腦袋當烏?”
“把你的背給我直了,抬著頭說話,別畏畏的讓人瞧著就生厭!”
云錦元下意識的直了背脊,不敢垂頭。
云夙音這才說道:“想問什麼,問。”
云錦元心里有些害怕,卻也知道說一不二的子,他也不敢再遲疑,只有些怯聲道,“姐姐,這麼晚了,咱們要去哪里?”
“去刑部大牢。”
云夙音也沒瞞著云錦元,就直接說道,“你應該知道我將云黎安告上衙門的事,他騙婚母親在前,謀害母親命在后,又事涉安國公府戰敗一事,罪無可赦已經被判了斬刑。”
“云家滿門發配在即,云黎安幾日之后也要問斬。”
“你畢竟是云黎安的脈,云老夫人早前對你也算的上是疼,你也總該在他們走前去見他們一面,也算是盡一盡為人子的義務。”
云錦元聞言臉瞬間蒼白。
他這段時間四流浪,被人搶劫,跟乞兒也夠奪食,甚至好幾次都險些被人拐走,他戰戰兢兢的
活著,卻還是曾經期盼過祖母他們能接他回去。
剛開始那段時間,他一直以為自己是侯府的孩子,是父親的脈,就算云老夫人一時氣他也不會真不管他死活,所以他著脾氣不肯回頭,也不愿意去跟林家那邊求饒。
可是后來他才發現,這一切都不過是他自己的臆想而已,父親獄之后,林家也厭棄了他,在祖母從眼里他就已經是一個沒用的棋子,本就不在意他的死活,甚至從頭到尾都沒有想過要再派人找他回去。
那時候云錦元才明白云夙音以前跟他說過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他從來就不是什麼值得人看重的人,王氏養他是為了世子之位,祖母疼他也是為著林家的幫襯,就連父親眼中他也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兒子罷了。
他從頭到尾在他們眼里都只是個棋子而已,唯一疼他的也就只有跟他脈相連的姐姐,可是他卻連姐姐也給弄丟了。
“我不去見他們!”
云錦元蒼白著臉說道,“我不見他們,我也不是云黎安的兒子,姐姐,我們回去,我不想見他們!”
云夙音見他滿抗拒,眼里更是對云家人帶著憤恨。
淡聲說道,“不去也得去。”
見云錦元抬頭時眼睛通紅,云夙音平靜道,“你跟云黎安的脈關系做不得假,就算母親跟他義絕之后,你依舊是云家的兒子,他死之后你也為他披麻戴孝。”
“而且你以前那麼喜歡他們,甚至為著他們不惜讓你姐姐去死,我總要讓你親眼看看你曾經為之拋棄你姐姐的人到底是什麼模樣。”
云錦元僵住:“姐姐……”
云夙音沒有理會他,只是敲了敲車壁,讓外頭駕車的萬鈞走快一些,而云錦元只覺得坐在馬車角落里時,渾都泛著涼意。
馬車到了刑部大牢門前時,云夙音帶著云錦元剛下馬車,迎面就撞上從里面走出來的高勤。
高勤嚇了一跳,連忙上前行禮:“奴才見過王妃。”
“高公公?”
云夙音驚訝,這高勤不是回宮了嗎,怎麼會在這里?
神微轉,突然想起跟云黎安一樣被抓進了獄中的江高明,心中約有些猜測,面上卻沒出分毫,“高公公怎麼在這里?”
高勤恭敬道:“奴才替陛下過來辦點兒事,沒想到會遇見王妃,王妃深夜來此,不知是?”
云夙音說道:“我
帶我弟弟過來見見云黎安,送他最后一程。”
高勤聞言看向云夙音后,果然就見到有個年歲尚小的年,眉眼之間跟云夙音有幾分相似,只瞧著有些怯弱和蒼白,想起之前那個被云夙音帶回攝政王府容污糟糟的“小乞丐”,沒想到洗干凈后倒長得俊俏。
“那云黎安做下這等惡事您還愿意來送他一程,王妃仁義。”
高勤夸贊了一句后,見宮中的馬車已經停在了不遠,這才道,
“王妃,老奴還要回宮侍候陛下,不能久留,等您與王爺大婚之日,老奴才與您道賀。”
云夙音知道眼前這個高勤對君九淵有恩,對他難免和煦了些,“那就提前謝謝高公公了,高公公慢走。”
高勤朝著云夙音行了一禮,就提著拂塵快步離開。
等人走后,萬鈞瞧了那邊一眼才在云夙音旁低聲到,“王妃,這高勤來此恐怕是為了江高明,他會不會……”他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云夙音失笑:“你當高勤蠢嗎?”
“慶云帝要是真想直接殺了江高明,哪會讓高勤出面?要是高勤剛來了牢里,轉頭江高明就橫死在獄中,你以為外頭的人不會揣測他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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