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橋渾渾噩噩地回到了宴會廳。

“你怎麼了？”梅棠見頭髮散，神萎靡的樣子，不皺起了眉，“今晚很重要，不要給我丟臉。”

“……”喬橋想說不好意思，其實已經給你丟過一了，你不知道而已。

“很不舒服嗎？”梅棠放語氣，“能不能堅持到結束？”

“我沒事。”喬橋有氣無力，“就是有點頭暈，現在好多了。”

“你先吃點東西，一會兒跟我去那邊一趟。”

梅棠離開後，喬橋著一桌子味，發現自己真是一點胃口都沒有。

草草填了兩口，胃部的痙攣得以緩解，但悶的覺更強烈了，原來人傷心的時候連都有反應，手裡的杓子像是有千斤重，連把食送進裡這麼一個簡單的作都覺得好累。

場上已經沒有了宋祁言的影子，聽人說是臨時有事離開了，這也很正常，如果喬橋是他，只會走得更決絕。

對不起。

喬橋只能在心裡默默道歉，等找到秦瑞的下落，我會給你解釋清楚的，到時候你要打要罵都可以……

就這麼出神地盯著剛才宋祁言站過的地方，直到邊的空位突然多了一個人。

喬橋以為是梅棠回來了，垂頭喪氣道：“再給我十分鍾，我現在笑不出來。”

“為什麼笑不出來？”

清凌凌的聲線讓喬橋冷不防打了個激靈，扭頭，發現坐在旁邊的人竟然是景聞。

天嘞。

喬橋在心裡歎了口氣，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扯了扯角：“咦，真巧啊。”

景聞沒回答這明顯是寒暄的客套話，而是定定地看著，黑的瞳仁像黑曜石，莫名地讓喬橋覺得有點心虛。

“怎麼了？”喬橋輕咳一聲，“這麼長時間沒見，你也不說話。”

“你是自己來的嗎？”

喬橋差點嗆到：“咳……不是啊，我自己哪有本事混進來。”

“你跟誰來的？”

“宋祁言啊，你沒看見他嗎？”喬橋假惺惺地左右張了一番，“咦，他去哪兒了，剛才還在的。”

景聞突然手，扳過的臉，著喬橋直視他的眼睛，聲音得極低：“你以為我剛看見你嗎？從一開始，我就發現你了。”

喬橋一時不知道應該先為自己辯解一下還是先提醒景聞放手。

雖然兩人在角落，但難保不會被經過的人看到，梅家太子爺的未婚妻跟新晉男歌手不清不楚？絕對會上明天娛樂新聞的頭條！

“你、你先放開我……”

景聞角彎了一下，放開了。

喬橋真的確定景聞變了，以前他從來不會出這種譏諷的表。

“畢竟你現在是梅棠的未婚妻，要跟別的男人保持距離吧？”

突然覺得很累，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關於這個……我以後再跟你解釋，我現在不想談這些。”

“你這是承認了？”景聞聲音一點起伏都沒有，“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有多個男人。”

喬橋聞言轉過頭，很吃驚，不僅僅因為景聞說的話，還有他所表現出來的疏離和攻擊都讓喬橋覺得很陌生。

要知道在以前，絕對不會把景聞跟‘攻擊’這三個字關聯起來。

他怎麼變這樣了？

“這跟你沒關系吧？”喬橋語氣也沒那麼好了，“如果你想說的就是這些，那你說完了，我也要走了。”

起要繞開景聞，但年直接在大庭廣眾之下握住了的手。

“喂！”喬橋狂使眼，“你幹嘛？”

“對不起。”景聞臉雪白，“我剛才太生氣了，你別走。”

喬橋一看這況頭都大了，一把拽過景聞，趁著別人還沒注意到他們，快步把他拖到了宴會廳角落的一大柱子後面，這裡很偏僻，就算有人過來，喬橋也有充足的時間反應。

轉過頭，剛想埋怨景聞做事不考慮後果，只見年的眼圈已經紅了，特別委屈可憐。

“……你在搞什麼啊？”哭笑不得，“千萬別掉眼淚，你臉上還有妝呢，會花的。”

“誰還在乎這個。”景聞悶悶道，“而且我沒哭……我就是，想不通。”

“想不通什麼？”

他一聲不吭，隻抬頭看了喬橋一眼。

隻一眼，喬橋就全明白了——景聞還沒有放棄。

喬橋實在不想回憶攤牌的那天，尤其被幾個男人當著景聞的面吻來吻去什麼的簡直太社死了，一直以為景聞對只是‘印隨效應’，像雛鳥一樣，本能地對第一個保護幫助自己的人產生好，但目前看來，好像並沒有那麼簡單。

“梅棠可以，為什麼我不可以？”景聞低聲道，“他是新加進來的吧？我以為宋祁言不會允許別的男人再分走你的注意力了。”

喬橋艱難地咽下一口唾：“不是你想的那樣……”

“是因為，我沒有梅棠的家世嗎？”

喬橋：“……”

“果然啊，是我太弱小了。”景聞落寞道，“如果我像梅棠一樣有個好家世，你是不是也會接我了？”

“不，你誤會了……”

“那為什麼你會為他的未婚妻！”景聞陡然提高了音量，“還穿這樣！”

喬橋連忙捂住他的：“噓！你要害死我嗎？”

景聞用眼神詢問。

“唉，我不能跟你說得很細，總之這是一份工作，見過網上那些租友回家過年的帖子嗎？我就是被租的那個。”喬橋想了想覺得自己這個比喻很到位，滿意地點了點頭，“差不多就是這樣。”

“你要是缺錢的話，我這裡有。”景聞很認真，“不夠的話我還能掙。”

喬橋：“……”

不客氣地掐了一把景聞的臉：“火了就是不一樣，說話都這麼氣。”

“我不想火，我隻想唱歌而已，但在這個圈子裡，不營銷不立人設很快就會被忘。”他淡淡道，“我不想被忘。”

喬橋總算知道景聞上的陌生哪兒來的了，他變得有了，不再像片落葉一樣隨風吹去了。

“我得回去了。”遠遠看見梅棠往這邊過來，喬橋知道跟景聞的敘舊時間已到，“你也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在外面不要跟我搭話。”

“為什麼要跟他在一起？”

“哎呀，這很複雜，一時半會兒解釋不清楚。”喬橋推著他快走，“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樣就行了。”

“你保證？”景聞盯著。

“我保證！”喬橋無奈，怎麼出來參加個宴會還得哄孩子……

景聞的臉上這才出一點發自心的笑容。

嘖嘖嘖。

難怪人人都說紅氣養人，景聞比當初分開的時候更好看了，只不過對一個實力派歌手來說，太好看往往會帶來許多非議。

但願他能走得更長遠一些吧。

弄走景聞，喬橋飛快檢視了一遍自己的髮型和著，不得不說，有了景聞這一杠子，的心沒有那麼糟糕了，果然對付傷心最好的辦法就是轉移注意力。

當晚陪著梅棠見了不娛樂行業的大佬，回到別墅覺臉部都笑僵了，了好一會兒才讓角恢復正常。

匆匆忙忙洗漱，卸妝，隻想趕躺下睡覺，最好什麼都別想，一覺到天亮。

手機‘叮’了一聲，顯示收到了一條短信。

喬橋看了一眼發件人的名字，一時沒有勇氣點開。

是宋祁言的。

喬橋的手指在屏幕上方懸停了好一會兒，等到屏幕都要自熄滅了才虛弱地點了下去。

宋祁言發來了一張照片，是在車裡拍攝的遠景圖，車玻璃上蒙著一層淡淡的白霧，即便夜漆黑，也能看得出一點梅棠家別墅的廓。

下面是一行字：你沒有要說的嗎？

喬橋痛苦地抓住頭髮，就知道，就知道，宋祁言本沒走，他一直坐在車裡等，直到跟梅棠一起出來，然後又一路跟著到了梅棠的別墅。

他沒等到從別墅出來，所以才發了這條短信，做最後的確認。

喬橋深切地覺到自己此時站在了懸崖邊上，宋祁言心思太縝也太強勢了，想采取的拖延戰來沒來得及實施就已胎死腹中，他用無與倫比的行力迫喬橋立刻做出決定，同時這條短信也是一個測試，他在用這個辦法衡量此事的等級。

怎麼辦？

都這樣了還要繼續瞞下去嗎？如果說在宴會上掉頭就跑的危險度是1，那麼繼續瞞的危險度絕對能到100。

現在就坦白，一切都還來得及，宋祁言可能不至於太生氣，他會理解的，就算要懲罰，也都會在喬橋能承的范圍。可坦白之後，秦瑞怎麼辦？

喬橋其實迄今為止也不能確定宋祁言知道真相後一定會對秦瑞下手，盡管宋祁言從沒在面前表現出任何反常的跡象，他甚至一直很平靜，對於跟別人分喬橋這件事也都從容地接了……可喬橋就是覺得不能說，沒有任何理由，就是直覺。

但不說的後果，已經無法預測了。

喬橋抱著手機開始打字，先打了一長串的話，然後全部刪除。又打了一長串，再次刪除。如此反覆四五次，也遲遲不敢點下那個發送鍵。

最後，再次刪掉了洋洋灑灑的幾百字，只寫下了‘沒有’兩個字。

‘嗖——’

發送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