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 ”
趙昔微等了足足有兩盞茶的時間。
這期間裴才人一直在冷嘲熱諷。
一會兒嘲諷“不見棺材不落淚”,一會兒又怒斥“狐禍水早該反省”,一會兒又詛咒“害人終害己”,直將滿屋子的宮都嚇得跟蛐蛐兒似的,一個個都伏在了墻角落。
趙昔微本來想借著暈眩的機會,好好養養神的,可有這麼個人坐在上頭一直發泄個沒完,哪里還能安生?
就在在琢磨著該不該睜開眼睛的時候,外頭忽然傳來齊齊請安的聲音。
惶恐中帶著喜悅、張中著振,甚至還有著一歡呼的意味——
“太子殿下!”
趙昔微歪了歪腦袋,換了一個稍微舒服點的姿勢,將腦袋靠在宮的膝蓋上。
他來了!
抿了抿,想把心的歡喜住,然而角還是不可控制地翹了起來,如月下的湖水,在夜風的吹拂之下,漾開一層層的波瀾。
“噗通”、“噗通”、下跪的聲音一節節傳來,伴隨著一句又一句的“太子殿下”,一個腳步聲從廊下踏來。
閉著眼睛,讓人的聽覺和嗅覺都更為敏。
那腳步還如往常那樣沉穩有力,穿過游廊,過庭院,登上石階,一步步踏門中。
隨著腳步越來越近,幾乎能覺到他擺卷起的陣陣寒風,也能嗅到他袖子里的縷縷熏香。
的心突然沒來由的砰砰跳了起來。
有些張,有些期待,還有些不安,還有一些委屈……
他們好多天沒見了……
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都不讓人送一句話來,別說是旁人,就是自己都快覺得自己真的失寵了……
才小小的抱怨了一下,又突然想到了個更重要的事,心尖猛地就了一下。
剛剛被裴才人這麼一鬧,又是傷又是暈倒的,發髻肯定了,妝說不定也花了,袖子上還有著跡呢……
這個樣子,肯定很不整齊,很失禮數……
這要是落他眼底,他會是什麼樣的表?
趙昔微一顆心突然有些糟糟的,甚至覺得,在大婚那天,他朝自己走來時,第一次把手放到他掌心時,都沒有這麼張過。
早知道,暈倒下來的時候,該選個好一點的姿勢的……
珠簾“嘩啦”作響,腳步來到前,突然一頓。
寒風撲鼻尖,好聞的梅花清香襲來,淡淡的,冷冷的,卻不容人忽視,似他本人一樣。
趙昔微聞著這味道,心跳陡然加速,慌中忙垂了下,整個臉埋在了宮人的袖下。
四周雀無聲。
他沒有出聲,在旁靜靜駐足了片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趙昔微一顆心快要跳到了嗓子眼,“砰砰砰”如擂鼓一般,清晰可聞。甚至產生了懷疑,他是故意在聽的心跳……
有一個念頭自心底里跳了出來,“要不,就不裝了吧……”
才了眼皮,尚未睜開眼睛,他忽然開口了——
“怎麼暈倒了?”
聲音冷冷的,強勢而威嚴,又有著幾分抑著的急切。
乍一聽見這個悉的聲音,險些就克制不住撲他懷里的沖。
宮抖著的聲音將扯回了現實:“稟太子殿下,太子妃剛剛還好好的,突然一下子就暈倒了過去,奴婢,奴婢也不知道為何……”
裴才人冷冷哼了一聲,氣勢明顯較之前弱了些許,但仍是十足十的憤怒,搶先控訴了起來:“……家姐的婚事,趙家人做得著實過分了些,我便過來找太子妃商議商議,誰知不僅不肯手,反倒是給我甩臉,二話不說就吩咐下人送客……我現在即便是位份低了,可到底是皇次子生母,怎能半點敬意都沒有?”
略頓了頓,似乎太子的沉默令有些不安,但很快又恢復了該有的理直氣壯:“這還不算,為了跟我置氣,還裝暈,這麼大個人了,說倒就倒下,也不怕磕著著了自己!”
也許是得了什麼鼓勵,冷冷又哼了一聲,語氣越發的強起來:“為東宮正妃,行事如此荒唐,你說該不該管管?”
“嗯。”李玄夜淡淡地應了一聲,語氣不辨喜怒,“裴才人說得對,是該管管。”
“是啊,還是太子你明事理。”裴才人笑了一聲,又道,“我原本想著帶去太后面前,好好聽聽老人家的教誨呢,現在看由殿下來管教也是一樣的。到底是你的妃嬪,UU看書 .nshu.com說不定你提點幾句,就全都聽進心里去了,從此改過自新,也未可知呢。”
趙昔微越聽,就越是驚訝。
真沒看出來,裴才人還有這樣告惡狀的水平。
到底是掌握過后宮大權的,關鍵時刻會給自己找場子的!
在心里冷冷笑了一聲,正想開口為自己辯解幾句。
卻覺他形微,似乎是彎下腰來了。
他靠得很近,呼吸近在咫尺,熱熱的氣息在的脖頸之上,的,的。
趙昔微的臉忽然也跟著熱了起來。
等了一等,見他仍是遲遲沒有靜,便再也忍不住,悄悄半睜開了一只眼睛。
哪知道,他正在凝視著自己。
目相撞,如閃電流云,慌之間,迅速垂下眼睫,繼續“裝暈”大計。
裴才人的聲音又不識時務地響起:“殿下定要好好約束約束,如今雖然了的足,可還是半點悔改都沒有,自己不講理就算了,還調教出來這樣魯莽的下人,就連本宮面前也敢大呼小的頂,難保今后不會惹下什麼更大的是非來……”
“又或者是冒犯了太子你,又或者是沖撞前朝的員,一切都不好說,這都是因著太子妃本人桀驁不馴,驕縱任的緣故,還太子你好生懲戒一番,好教知道什麼是妃嬪本分,從今以后做個賢惠懂事,溫的人才對。”
這趙昔微可就裝不下去了……
裴才人這樣的,竟然也好意思說不夠溫?
手指微抬,正要坐起來,突然一雙手掌從腰側穿過,在了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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