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趙昔微出手來,恭敬道:“兒臣愿意飲下此酒!”
皇帝的咳嗽陡然一停:“太子妃?”顯然有些難以置信。
趙昔微冷靜地與他對,語聲朗朗,擲地有聲:“我是沈氏后人、是趙家子孫、更是東宮妃嬪!我愿意以一己之力,還沈家一個清白、還趙府一個清白,也還陛下一個真相——”
“你……你不怕?”皇帝抓住了椅子的扶手,上微傾,沉聲重復道:“這酒如果有毒,你便是個死……你不怕?”
趙昔微一擺,筆直地跪了下去:“愿為陛下分憂,兒臣不懼!”
此言一出,皇帝目陡然大盛,不自地掌一嘆:“好!”
這話妙就妙在,既沒有替沈家辯解,也沒有替趙家喊冤,而是選擇了表達忠心——只要能替陛下找到真相,就算是死,我也心甘愿。
當久了皇帝,什麼樣的人都見過,有一鐵骨的諍臣,也有貪生怕死的臣,更有一些深藏不的權臣,這些人有的怕死,有的不怕死,但鮮有人會這麼振聾發聵地向他坦誠宣誓。
“好!好一個不懼!”
皇帝突然激了起來:“果然是太子看中的人!有有義有膽識!”
說著就睨了一旁的趙家人一眼。
作為娘家人,你們可真是狠心吶!
他這個做天子的,都有些不忍讓太子妃冒這個險,就怕有個萬一——真要是這酒中有什麼貓膩,太子那邊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怕就怕這酒沒什麼問題,以太子那個子,肯定要跟他生氣……
“不錯,果然有有義!”太后長袖一掃,冷聲命令道:“常英,還不快上酒?”
“是。”常英雙手捧著滿滿當當的一杯酒,“請太子妃,飲酒!”
趙昔微此時是跪在皇帝面前的,按規矩,常英也應該跪下來。
但他不僅僅沒有跪下,反而還微抬著下,用鼻孔俯視著趙昔微,一臉的倨傲和輕慢,生怕別人看不出來似的。
趙昔微云淡風輕的一笑,手臂微抬,朝著酒杯而去。
四周靜得可怕,靜得連一片花瓣落下來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老夫人雙一,無力地扶著旁的老媽子,雙眼無神地盯著,里喃喃念著:“微姐兒……我的微姐兒……”
活了幾十年,自認為酸甜苦辣都嘗了個遍,大起大落也見過不,但真正會到大廈將傾的危機,還是這一刻。
皇帝和太后就在眼前,最看重的孫就要命赴黃泉,然而這個做祖母的,只能眼睜睜看著,什麼都不能做。
從接旨到現在,一直還算鎮定的趙子儀,也聲喊了一句:“微兒,不……別喝!”
皇帝猝然直起腰:“趙子儀!”
這一聲,急切又嚴厲,帶著質問、不解、以及殺氣。
所有人都是一怔!
皇帝一向是溫和的,仁厚的,便是再生氣的時候,也沒有過這種呼之出的殺氣。
趙子儀顯然到了皇帝的緒。
但他也就是愣了一下,接著袖一翻,椅猛地一轉,眼看就要向著趙昔微沖來——
“來人——”皇帝瞳孔一,正號令左右。
千鈞一發之際,趙昔微及酒杯的手,倏地收回。
“等等!”一聲喝,四周蠢蠢的侍衛便是一頓。
“微姐兒?”
“太子妃?”
所有人都將目投了過來,有疑的,有驚愕的,也有欣喜的……一道道視線,縱橫錯在一起,如一張不風的大網,牢牢地鎖定了。
趙昔微提起擺,施施然起,沖皇帝盈盈一禮:“陛下,兒臣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太后正等著看好戲呢,一看又不喝了,立時就忍不住怒火了:“你又怎麼了?”
趙昔微輕輕揚起寬大的袖子,微微一笑,向皇帝從容一禮,道:“方才不小心讓酒水打了袖,若就這麼在陛下面前飲酒,恐失了禮數,還請陛下給個機會,容兒臣換服再來。””
“放肆!”皇帝還未開口,太后冷冷一喝,命令道:“太子妃抗旨不遵,給我拿下!”
“這……”
四周的侍衛們遲疑了一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都沒敢。
眾所周知,眼前這位可是太子殿下心尖寵……誰那麼不長眼,敢第一個沖上去?
侍衛們不敢,但有人敢!
“是!”常英捧著酒杯,皮笑不笑地湊到了趙昔微眼下,語氣十二分的輕慢:“太子妃,咱家最后給你一次機會,這酒是你自己喝,還是咱家服侍你喝?”
趙昔微就多看了他一眼,眸中閃過一嘲弄。
這是當必死無疑了?
常英眼皮子一掀,訓斥了起來:“太子妃!太后和陛下都等著呢,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見太后面上浮現幾分愉悅,就掐著嗓子又補了一句:“咱家早就說了,別以為有太子殿下撐腰,你就可以為所為!太后和陛下面前,該有的孝心和敬意,那是一一毫都不能!”
太子殿下撐腰?
為所為?
趙昔微噗呲笑了出聲。
常英就是一愣。
“常公公這話可真是有趣!”角一勾,那雙彎彎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面前人。
“什麼仗著太子殿下撐腰?什麼又是為所為?本宮聽著倒是不大明白,還請公公詳細指點一二!”
眼里分明是帶著笑的,可那眸卻是凜凜如霜,無端端就讓人不自地想后退。
“這……”常英還是頭一次看到這樣的一面。
為太子妃后,趙昔微向來是以溫的一面示人,突然強勢起來,別說是常英拿不定,就是太后和皇帝,也愣了一愣。
主子沒吱聲,做奴才的氣勢立時就矮了半截。
常英扯了扯角,強自鎮定道:“太子妃不肯喝酒、故意拖延時間,不就是在等太子殿下?咱家沒說錯吧?”
“哦?”趙昔微聞言就是一笑,“那還真是被你猜對了!”眸一轉,頗有幾分自負:“本宮還真是在等太子殿下——”輕瞥了一眼門外,笑意漸濃,“等他與我共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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