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 ”

趙昔微猛地茶盞。

“微兒——”趙子儀急忙解釋道：“不是，爹不是這個意思！”

趙昔微已沒有當初那麼容易激，只笑了笑，平靜問道：“爹爹要扶持一個皇后，為什麼不直接扶持淑妃娘娘呢？”

忽然有些生氣。

真是吃飽了撐的，竟然擔心他的安危！還忍著對徐云的反，就為私底下和他好好談談！

當是什麼了？

為家族謀利的棋子？舍赴死的卒子？

趙子儀能在朝堂穎而出，本也不是個優寡斷的人。

他自認為不是個多看重的人，只是對著的反問，莫名就覺得有些疚。

他怔了怔，一時也忘了辯解，只順著的話下意識說道：“陛下心存舊，而淑妃膝下無子，沒有做皇后的可能。”

“可那不是還有爹爹你嗎？”

趙昔微笑意寒涼，瞥著面前的男人，淡淡道：“你既然可以保我當上皇后，那應該也能保淑妃為皇后吧？”

“不能。”趙子儀搖搖頭，嗓音有些低沉：“就算被立為皇后，也不可能完我的心愿——”

趙昔微一愣：“什麼心愿？”

“當年你娘那場病，與皇后有關……”

“什麼？”趙昔微瞳孔一：“娘親——”

正要往下說，門外忽然響起一陣匆忙腳步聲。

“相爺！圣旨到了！”

圣旨？

這個時候突然傳旨？

趙昔微還在上個問題中尚未回過神來，只了手中的茶盞，對門外的響渾然不覺。

趙子儀已將椅一轉，轉頭看向窗外，冷聲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屬下不知。”廊下那聲音急急回稟：“才得到消息，宮里傳旨的太監已經出了朱雀街，正往相府而來，現下恐怕已經到了儀門外。”遲疑了一下，“看著像是有賞賜……”

賞賜？

趙昔微回過神來。

通常皇帝賞賜臣子，需要有司擬定賜品、再經由庫房核對，一道道流程下來，基本上沒個三五天的時間是搞不定的。

怎麼突然說賞就賞了。

更何況，現在年都快過完了，還賞賜什麼？

趙子儀整了整領，又拂了拂袖，從容問道：“來傳旨的是誰？”

然而，只下一瞬，那放在袖上的指尖就是一頓——

只聽見門外回稟道：“是曹公公和常公公。”

這下，就是趙昔微也不由皺起了眉頭。

曹公公，就是皇帝邊的近侍，其地位不可不高，不就是賞賜個東西，竟然安排曹德親自前往，這簡直相當于皇帝親臨。

而常公公，則是太后邊的紅人。

這兩人能聚在一起當差，罕見程度等同于太從西邊和東邊同時升起。

到底是什麼事，能讓皇帝太后一起派人過來？

滿腹狐疑地來到正院，趙府眷已跪了一地，一個個微垂著頭，視線規規矩矩的落在青石磚鋪砌的地板上。

老夫人已重新換了服，聽見椅吱呀從廊下傳來，陡然抬頭，滿眼憂慮：“玹兒——”

“沒事。”趙子儀搖著椅，靠近了老夫人，和悅地安道：“母親放心，兒子已讓人打聽過了，說是陛下送了賞賜過來……”

老夫人就輕輕松了一口氣：“阿彌陀佛，是賞賜就好。”又看向趙昔微，“微姐兒，過來和祖母一起。”又吩咐道，“羽姐兒跟燕姐兒一起跪后面去。”

趙承燕忙低聲應了一句是，自己挪了挪膝蓋，順從地讓出了自己的位置。

趙承羽呆滯了一下，好像沒反應過來一樣，直直地盯著老夫人，不滿道：“祖母，嫡庶有別，尊卑有序，按照規矩，這里本來就是我的位置！”

“羽姐兒！”老夫人低低一喝，又不敢太大聲，只好咬著牙，訓斥道：“快跪到后面去，別讓宮里的人看了你的笑話！你老大不小了，要聽話！”

趙承羽氣結，可又不敢繼續反駁，便嘟了嘟，一骨碌爬起來，在經過趙昔微旁，把下一揚，冷冷哼了一聲。

正好有小丫頭拿了嶄新的墊過來：“太子妃請。”

趙昔微輕提擺，才跪了下來，便覺后有一道目，如毒刺一般直直地刺了過來。

后跪著的正是趙承羽。

沒了老夫人的制，顯然更加趾高氣揚了，又怪氣地刺了一句：“攀高必跌重，今日捧得這樣高，等明日摔下來時，那才夠狠呢。”

趙昔微本懶得理論，卻聽又笑了一聲，“在前面又怎麼樣，難道就比旁人尊貴了！”

趙昔微就笑了笑，道：“妹妹此言差矣，位置在前還是后，看的不是份尊不尊貴，而是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趙承羽反駁：“我沒有，難道你有？”

“是啊，我有。”趙昔微側過臉來，粲然一笑：“妹妹以后若有了這個本事，祖母自然也會高高的捧著你。”

趙承羽噎得說不出話來。

知道，趙昔微說的是實話。

老夫人這樣看重家族利益的人，如果要是也能像趙昔微一樣，在某一天能為家族帶來榮，老夫人肯定也會一改現在的態度，重新把自己捧在手心。

可是，拿什麼在家族中出頭呢？

滿院子雀無聲。

無人知道，在滿地的人群中，有一顆怨恨的種子在悄悄發芽。

趙昔微脊背直地跪在前排，目一不地著前方。

寒風穿庭而來，卷起片片飛花，在空中輕盈打了個轉，然后靜悄悄地落在的發間，也無暇去顧及。

接旨是個苦差事。

接圣旨更是苦差事中的苦差事。

更何況，今日來趙府傳旨的，是皇帝太后一起派來的。

這雙重的巨大力之下，就連徐云也沒了脾氣，手指頭不安地絞著手帕，膝蓋悄悄一挪，靠近了趙子儀。

一刻鐘過去了，傳旨的人還沒有到。

兩刻鐘過去了，門外依舊靜悄悄。

直直等了多半個時辰，在滿院子的人都開始抑制不住心的焦躁時，門外這才傳來踢踢踏踏的腳步聲。

眾人屏住了呼吸，拿眼角看向門口。

一雙黑的靴子出現在視線。

接著是一片緋紅的角。

接著便有一道張的嗓音自頭頂傳來：“哎喲喲，太子妃，快快請起，這大禮奴婢可當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