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太后目一凝，審視著面前的裴才人。

裴才人索起擺，在榻前跪坐了下來，一邊為太后著，一邊聲道：“先前是妾太過心急，才做出買通山匪這樣魯莽的事來……太后您就不一樣了，您可是大權在握，想要失寵還不是小菜一碟？”

微抬起頭，湊近太后耳畔，低低說道：“我聽說，柳寄山回來了……”

太后眸陡盛：“柳寄山？他居然回來了？”

“是啊，我也沒想到，他還敢回來……”裴才人笑了笑，表有些恍惚：“這回，怕是陛下的心疾又要犯上好一陣子了——”

太后眸閃了閃，竟有一殺機乍然而現，問道：“這和太子妃有什麼關系？”

裴才人心里詫異，但也沒多想，畢竟那狐子不知收斂，太后若是痛下殺手，也不是什麼怪事。

搖了搖頭，緩緩道：“您忘了嗎？上次妾以酒試的毒？那個癥狀，明明就是有毒！””

“哦？”

“那柳寄山可是第一醫仙，到時候您通過他，略施小計好好一查，就知道趙家用了什麼手段了——”裴才人得意一笑，“您想想，太子最痛恨的就是這種事，當年為了一杯酒，連親舅舅親表妹都下得了手！要是太子知曉了這一切，還能再留在邊？沒了這麼個狐子吹枕邊風，趙家又憑什麼再礙著您的眼？”

……

拜完年，太子、皇帝又換了禮服，在太常寺諸位禮的陪同下，一行人浩浩去了宗廟祭祀。

趙昔微不用參加這種祭拜，出了太極殿，卻突然被淑妃拉住了袖：“太子妃既然都進了宮，不如去珠鏡殿喝杯茶？”

趙昔微站在殿前的白玉石階上，小小的愣了一下。

但淑妃卻朝眨了眨眼，低聲道：“我有些話要同你私下里說說。”

能有什麼話，非要私下里才能說？

帶著滿腹疑問，趙昔微踏了珠鏡殿。

淑妃親手奉了茶，又端來了一碗尚冒著熱氣的桂花酒釀丸子，聲道：“你這一大早就進了宮，必定是沒吃什麼東西，先吃點熱的墊墊肚子。”

趙昔微接過甜白瓷的小碗，用勺子輕輕攪著，遲遲沒有送邊。

來過珠鏡殿好幾次了，但沒有一次吃過這里的東西。

相較于徐云這種蠻任的人，淑妃這種恰到好的溫，反而更讓有所防備。

經驗告訴，越是任的人，反倒是越簡單。他們的喜怒哀樂全寫在臉上，喜歡什麼、憎恨什麼，一眼就能被人看。

可一個人越是能做到溫順從，那麼心思就越是縝謹慎，他們善于掩飾自己真正的緒，即使是朝夕共，也很難觀察出他們真正的想法。

淑妃顯然就是這種人。

能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利用自己不足一歲的兒扳倒貴妃，并且事之后把自己摘得干干凈凈——即使皇帝知道了真相，也只會選擇原諒。

因為這個局，說起來算不上多復雜，只是一連串的偶然在了一起罷了。

要有多深的城府，才能把人心拿得那麼準？

反正趙昔微是自詡不如的，換作是，做不到拿自己的孩子當棋子，哪怕是有萬無一失的布局，也不會冒這個險。

有些事不是不能做，而是不愿做。

“多謝娘娘一番好心，只是方才多吃了兩塊糯米糕，再吃不進別的了。”趙昔微放下碗，目落在翠屏旁，那里擺放著一只半人高的青花白地瓷瓶，里面斜斜著幾枝綠意盎然的修竹。

淑妃喜歡花，殿前有一大片云霞般燦爛的花海。

宮墻深深，守衛森嚴，這一簇簇鮮艷的花朵，是不可忽略的一抹溫。

可趙昔微知道，草木花樹，并不一定全是溫的，因為生活在山林，從小就知道，有些花草，比刀劍更危險，比野更致命。

心里浮起一異樣，就又漫不經心地打量了一眼四周。

淑妃殿的觀賞之，除了玉古玩，就是常青綠植，沒有一瓶花。

這就很值得神思了。

其實的神并沒有外很明顯，只不過是眸稍稍一凝罷了，但如淑妃這般細致的人兒，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

只是淑妃很聰明，并沒有直接解釋什麼，而是不聲地端起了碗，朝外面吩咐道：“明玉，太子妃不，把這碗糯米丸子賞給小丫頭們吃了吧。”

“是。”明玉走了進來。

淑妃把碗給，又一指那瓶綠竹，嗔道：“說了多遍了，這綠竹氣得很，需要勤換水，怎麼就是不記在心里？你看那葉子都發黃了。”

“娘娘是不是記錯了？這綠竹昨兒才換過水呢！”明玉立即笑著回答。

“是嗎？”淑妃聲音頓了頓：“我怎麼沒見你換過？你還是快去換了吧！”又打趣道，“我看太子妃都瞧了那竹子好幾眼了，肯定是嫌咱們珠鏡殿的人懶了！”

明玉是個伶俐的，很快就應聲下來：“娘娘教訓得是，昨兒奴婢吩咐小宮換水的，許是一時忘了也是有的，都是奴婢疏于管教，讓們了懶。”

又含笑向趙昔微道：“太子妃可是覺得這綠竹丑？奴婢也覺得不好看，勸娘娘折幾枝紅梅擺在桌上，看著既大方又雅致，可娘娘說，南星公主活潑好，那花擺在桌上不得要被扯著玩，砸了花瓶事小，傷了公主手掌事大，所以就不許我們再養什麼花兒朵兒，只挑這笨重的竹子養。”

一番話，就不痕跡地破解了才萌芽的懷疑。

“娘娘心切。”趙昔微淡淡一笑，從善如流道：“公主金尊玉貴，確實要注意些才好。”

“那是呢。”明玉笑了起來，立時有幾個小宮進來，小心翼翼地抬著那笨重的花瓶出去換水了。

南星公主也從殿外跑了進來。

“太子妃，太子妃。”南星一看趙昔微，就丟開娘的手，飛撲進了懷里：“南星好想你呢，還想去給你拜年，沒想到你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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