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霏霏！”顧寒蘇騰空而起，飛撲了上去。

與此同時，一道寒風飄過。

卻見是船上有一道倩影飛出，雙臂一振，如彩練當空，一收一放，已將那花燈收袖中。

接著橫袖揮出，指尖一抖——花燈斜飛，以一道直線來，勢如閃電，不偏不倚，彈中靈犀。

“砰”悶響起，靈犀“哎喲”一聲，猝不及防，子朝后仰去——

“靈犀！”李玄夜眼疾手快，搶在摔倒之前托住了后背。

整個過程，不過彈指之間，四周的侍衛反應過來后，立時慘白了臉，呼啦啦圍了上來：“主子！”

“柳依依！”顧寒蘇也嚇到了，出手住了那的手臂。

柳依依站在柳霏霏前，甩了甩手臂，氣得罵道：“喂！大師兄，剛剛可是差點傷了二師姐！你怎麼這麼吃里外！？”

顧寒蘇留意著靈犀那邊的靜，見倒也沒有哭鬧，勉強松了一口氣，瞪了柳依依一眼道：“還是個孩子，你怎麼沒個輕重！”

柳依依毫不客氣地瞪了回來：“那我也是個孩子，你怎麼不幫我說話？”

顧寒蘇語塞了一下。

柳依依算來也就是十五歲，說不定比靈犀大不了幾個月呢。

怎麼今天出門沒看黃歷，凈招惹小孩子呢！

罷了，他頓了頓，笑著解釋道：“那這不是不小心嗎？”

柳依依玩著自己的袖子，不以為然地白了他一眼：“那我也是不小心的！”

這態度，這語氣，就差沒把“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把我怎麼樣”寫在臉上了。

顧寒蘇又瞥了一眼太子殿下，不由暗自苦，心說“我自然是不會把你怎麼樣，但這位可就真說不定了，你難道以為個個都像你師兄那麼憐香惜玉好脾氣麼”幾句話來回在里翻滾，卻不好說出口來。

便哂笑一下，繼續苦口婆心諄諄教誨：“哎呀，我的親親師妹，你忘了師父怎麼教育我們的了？師父老人家說了，我們學醫之人，要有仁者之心，還要有濟世之德……”

話說到一般，就被船上幾個憤然打斷：“大師兄！你變了！你以前最疼師妹了！”

顧寒蘇：“……”

那邊靈犀忽然“哎喲”又是一聲，他仿佛是被撓了一下心肝似的，立即轉沖了過去：“怎麼了？是不是打疼了哪里？我給你把把脈——”

正要卷起靈犀的袖，卻被李玄夜一掌拍開：“滾！”

“這……”顧寒蘇急得不行：“我這不是擔心靈犀嗎？我可是的專用大夫，子不適我能丟下不管嗎？”

靈犀從李玄夜臂彎里探出半個頭，氣勢洶洶道：“誰要你管！”

“好好好，我不管！”顧寒蘇也不生氣，好聲好氣地賠著小心：“是顧某人非要管，是顧某人擔心靈犀傷，這總行了吧！”

靈犀角翹了一下，可一轉臉，看見柳依依，立時又不高興了：“你先前可不是這樣的！先前不是說要陪師妹喝酒、沒空跟我玩嗎？怎麼現在有空管我不傷了？”

“誰說的？我什麼時候說了？”顧寒蘇矢口否認。

“師兄！”柳依依的就不依了，瞪著一雙細長柳葉眼，挑起一雙彎彎柳葉眉，故意著滴滴的嗓音，道：“你不是說了，今晚要陪我們劃船、游湖、聽曲、許愿、放煙花嗎？怎麼遇到這麼個不懂事的小娃娃，師兄就要食言了呢？”

靈犀聽這麼撒著，一口一個師兄，著實親熱得，那才緩下去的一口酸氣，又涌了上來，噘著，氣鼓鼓道：“顧寒蘇！你敢！”

“靈犀乖……”顧寒蘇左右為難，只得先糊弄不懂事的這個，扯出一抹迷死人的笑容，聲道：“這幾個漂亮姐姐才從江州過來京城，這人生地不的，我作為師兄怎麼不能好好陪一陪呢？靈犀乖乖的跟著你哥回去……等明天一大早我就給靈犀拜年，好不好呢？”

“你……”靈犀才說了一個字，李玄夜已經忍不住了，微一抬手，冷聲道：“來人！”

“是！”

立時，那十幾個侍衛就圍攏上來。

“送靈犀回去！”

“是！”

“哥哥！”靈犀一急，眼看又要哭了。

“不許胡鬧！”李玄夜了的頭，語氣溫和但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現在回去，今天發生的一切我就既往不咎。”

“我……”靈犀扁扁，又把眼淚忍了回去。

趙昔微忙拉住李玄夜的手，聲勸道：“今天是除夕夜，馬上要放煙花呢。我看就讓靈犀等會跟我們一起回去吧？”

靈犀吸了吸鼻子：“嫂嫂說得對！”

李玄夜沒有說話。

趙昔微點頭一笑，給侍從們遞了個眼，道：“都散了吧。”

“是！”侍從們如獲大赦，立時悄然四散開去。

靈犀立時眉開眼笑：“多謝嫂嫂！你真好！”

話音剛落，就被李玄夜敲了敲腦袋：“不許淘氣！”

趙昔微噗呲一笑：“既然都來了，不如我們也去湖上看看？”

顧寒蘇也笑呵呵地附和：“對對對，就去我那條船上吧——”一面說，一面留意著靈犀的表。

這麼玉娃娃似的小姑娘，方才那一只花燈這麼打在上，也不知道有沒有傷到哪里……

太子殿下一抬袖，恰恰遮住了他的視線，道：“好好喝你的酒去！”

“你兇什麼？”顧寒蘇哼了哼，嘟囔道：“兄妹倆一個比一個蠻橫，能不能講點理啊！”

“講理？”太子殿下腳步一頓，話里帶話地道：“你再招惹靈犀試試？”

顧寒蘇微微一怔。

靈犀自然是沒懂其中意思，只覺得哥哥替自己出了一口惡氣，得意洋洋地橫了一眼過去。

而顧寒蘇對上的表，那雙向來風流多的眸子里，突然有一瞬間的幽暗。

趙昔微也愣了一下。

顧寒蘇看了靈犀一眼，角一翹，扯出一抹儒雅笑意，風度翩翩地道：“靈犀金尊玉貴，草民自然不敢！”

說完也不等靈犀回應，袖一拂，飛上船，自顧自喝酒去了。

只是這回卻不再坐在一群師妹之間了，而是挑了個清靜的位置，對著夜，舉杯暢飲。

“為君一日恩，誤妾百年……”

戲臺上，戲子的唱腔愈見低：一曲《銀瓶引》正終了，引得船上的子紛紛掏出帕子，淚，好不傷。

接著琵琶聲起，又有清麗歌聲傳來。

趙昔微坐在船上，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覺到了一種異樣。